村长媳妇犹豫了,先前的事她从头看到尾,再加上有上次张红玉起死回生的传闻,哪怕心中对宋晚有再多怨恨,她也不敢拿村长的命来赌。
没过多犹豫,她让出位置。
宋晚检查了一番,村长情况没有张红玉那时严重,她在一些急救穴位上按揉了许久,直到村长缓缓睁开眼,一眼就看到在他身前忙碌的宋晚,他狠狠一推。
“你在干什么?我不需要你。滚!”
宋晚重重倒在地上,手掌撑在身后,被碎石子划破道道伤口。
村长媳妇急忙上前:“你干什么?之前你晕倒了,是小晚救了你。”
“快跟小晚道歉,让她再看看,别有什么后遗症。”
村长闻言神情一僵。
他担心自己身体,又恨宋晚,才闹了这么一出,他拉不下脸,以沉默应对,看着宋晚,静静等着对方过来为他检查身体。
谁知宋晚看都没看他,默默走远了。
早在村长出事时,宋家人就停下手脚,只因宋晚在施救,他们不敢打扰才没有上前,现在宋晚吃了亏,他们一个两个都焦急不已,纷纷来查看她的手。
年纪最小的宋时,甚至还想去替宋晚打村长一顿。
村长脸色陡然阴了。
宋家果然是村里的刺头,放着他这么一个村长看不见,去关心宋晚那个赔钱货不说,还想打他。
眼看宋家人越说越激烈,村长不得不开口:
“宋晚,闹也闹过了,我知道你不知有心闹,现在我们各退一步,我不追究你先前的事,你帮我再检查一下身体,我们两清了。”
宋晚吹了吹手掌上的土,指着张茂:“怎么算两清?抢我们的钱不还了?你两清的算盘打得可真好。”
村长的脸越来越黑,可担心身体,他不得不屈服。
“要怎么做你才能帮我检查?”
宋晚指向张茂:“他抢了我家的钱,喝了我家的麦孚乚精。”
“我要他还回来,麦孚乚精抵钱,还要向我们道歉。”
“如果你能让他照做,我可以考虑帮你检查。”
村长脸色不好看。
之前才说过,只要有他在一天,就不可能让宋家如意,他没想过这么快就要被打脸,还是要自己打自己的脸,可他没有其他选择。
之前宋晚让他别坐他没听,转眼就晕了,谁知道再不听话,会有什么后果。
他惜命。
只能黑着脸让张茂还钱道歉。
张茂也是这个村的,对村长这个老丈人言听计从,虽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还了钱道了歉。
宋晚让他把麦孚乚精折合成钱,共计给她八十八块。
做完这一切,村长还眼巴巴看着她。
“现在可以给我检查了吧?”
宋晚勾了勾唇,扬起眉头:“我说过,还完钱我可以考虑是否给你检查。”
“现在我考虑好了,不给你检查。”
说完她招呼众人,扬长而去,身后传来村长一声怒喝。
“宋-晚!”
路过鼻青脸肿的陆泽,宋晚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对方拿愤恨的目光瞪她。
出乎意料的是,其他村民眼中出现敬畏。
他们大部分都见证过毒蘑菇事件,看过宋晚救赵家人,也看过她在张红玉身上起死回生,如今更是‘料事如神’,让晕倒的村长快速醒来。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三次呢?
他们几乎都认定了,宋晚真的会医术,而且水平还很高,不敢得罪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
回去的路上,宋晚收到张军的道歉。
“对不起,在镇上差点冤枉你,让你在拘留所待着。”
宋晚有点意外:“连夜都没过,你就能判断了?”
张军:“我长了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
自进村以来,所有见到听到的,都和他原本想的不同,他当然不会继续固执己见。
宋晚不轻不重地嘲讽了一句:“是吗?我还以为张警官耳聋目盲呢。”
张军一脸讪讪。
在宋家凑合了一晚,第二天张军就走了。
老朱还雷打不动,继续收山货,昨天的事一点都没影响到他似的。
宋晚一大早起床给陆烬按摩腿。
昨晚张军在,多了个外人不方便,她没有给陆烬按摩,只能选在早上。
她先给陆烬脸上的纱布换了药。
与前世不同,这次陆烬的伤,几乎全程由她精心护理,脸上的伤不再像前世狰狞,结的痂很平整,某些细小的疤脱落,不过芝麻大小,但可以从脱落的疤下,隐隐看到粉色新肉。
伤口已经不流脓了。
接下来消炎药的成分可以减轻,着重于疤痕护理。
许是看的时间长了,陆烬垂着眸子,出声询问。
“很难看吗?是不是好不了?”
平日粗犷有磁性的声音,此时却很轻,像是怕吓到她。
宋晚毫无芥蒂,重新为他敷药缠上纱布,隔着纱布轻抚,故作玩笑。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留疤?”
陆烬扯了扯唇角,没有勾出想要的弧度,面上是看着双腿没有说话,实则余光却落在宋晚脸上,那是一张没有疤痕,娇嫩无比的脸,和他的形成鲜明对比。
宋晚不知他想什么,只在心里默叹一声。
自从陆烬受伤,尤其是腿残了以后,整个人越来越沉默了。
她还记得陆烬过去是多么鲜活的一个人。
不拘小节,身强体壮,一身的腱子肉,农忙时一个人能顶三五个成年壮劳动力。
所以每次陆老三都让他回来忙活,一个人挣全家口粮。
他本该是前途无限的军中汉子,却因为她再也站不起来,回不去部队,连人也不复往日明朗。
感慨之余,她也沉默起来,默默为陆烬按摩腿。
按完腿,宋晚出门找老朱换票。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越是接近老朱人越多,昨天进了趟局子,今天来找老朱交易的人反倒多起来。
想来是因为,老朱进了局子却毫发无损,先前还在观望的人家,也心动加入采摘交易。
有点莫名其妙的是,所有人大老远看到宋晚,脸色就变得古怪,有意无意躲着她。
她没有多想。
昨天带张军几乎逛了大半个村子,狐假虎威用得好,不可避免有后遗症,那些人怕她也是应该。
这次老朱带足了票。
宋晚找他换了五十斤肉票,几十斤粮票,差不多一匹布的票,以及十斤糖票等等。
剩下的她没多换,打算找到黑市后再说。
回去的路上,她又碰到不少人,依然是躲着她走,仿佛在躲什么瘟疫。
宋晚不知,她走后那些人当即聚在一起讨论。
“听说宋晚搭上了镇上的人,和对方睡觉才被放出来,真的假的?”
“绝对是真的,我们几个的男人亲眼见的,明明证据确凿的事,送到局里还能出来,甚至威胁不许他们乱说,肯定是怕事情败露,影响到上面那位。”
“我也听说了,我大姨的外甥女谈了个镇上的男朋友,他表舅就在那里当值,当时管事的那个警察本来想扣押宋晚,谁知来了新的人物,他当即不敢了,亲自护送回来。”
“就是昨天来家里那个警察?看不出来啊,装得正气满满,还是个孬种。”
“你们说,他那么听宋晚的话,会不会他们两个也睡过?”
“宋晚那个骚蹄子啊,那位都能当她爹了吧?真是生冷不忌,以后我们可要离她远点。”
“对,离她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