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隐约飘着麦孚乚精的香气。
宋晚的视线一眼就定格在桌上,几个冒着热气的搪瓷杯,里面翻滚着浅黄色的液体。
她示意身后的人:“关门!放张军。”
砰!
大门被关住,有人推了张军一下。
他不受控制上前,面色不大好:“差不多行了,不要得寸进尺。”
宋晚拿话堵他:“抢我们钱的是他们,违法乱纪的也是他们,难道你要放着坏人不管,却劝我适可而止?”
“你一心要关押我的时候呢?张警官,做人不要这么双标。”
双标?
虽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张军还是结合语境,明白了宋晚的意思。
一路走来,他看出了很多,大概能确定他先前确实是错了,险些被人当枪使。
面对宋晚他有些愧疚,选择了沉默不语。
宋晚扬了扬眉头,转向对面:“刚好大家都在,不用一个个去找,把从我家抢的东西还回来吧,一罐麦孚乚精,以及八十块钱。”
“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就只能跟我旁边这位张警官聊聊了。”
张萍第一个跳出来:“笑话,看到麦孚乚精就以为是你的?看你那副穷酸模样,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稀罕你那点东西?”
“这是我爹专门孝敬我姥娘的,别看到好东西就上来舔着脸要,要不要脸?”
村长媳妇是一个壮实的中年妇女,比张萍稳重,神情平静。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一直在家,怎么可能去抢你家的东西?”
宋晚哦了一声,语气上扬,明显讽刺。
村长媳妇皱眉:“你别阴阳怪气,麦孚乚精确实张茂拿来的,既然你说是你的,你能证明吗?”
宋晚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好像真的不知情,耐心解释。
“你可要想好了,真的要包庇张茂他们?他们从我家抢走的不止麦孚乚精,还有八十块钱,够判刑了。”
村长媳妇犹豫了,但还没彻底相信。
“你有什么证据?”
张茂更是有恃无恐:“娘你别听她瞎说,供销社的麦孚乚精长得都一样,能有什么证据?”
宋晚不慌不忙。
“这盒麦孚乚精是和猪肉一起买的,瓶底应该沾了点猪油,只要放在水里就能看出油花。”
“还有,放下时我没站稳,盒子摔在地上,底部从碎石中滑过,应该有划痕。”
“既然你不信,我们大可以一起检查。”
村长媳妇狐疑看向张茂。
张茂仔细回想,一脸心虚。
拿到东西,他藏好钱就直奔这里了,根本没注意麦孚乚精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能真是他忽略了?
看到这里,村长媳妇哪里看不出他的心虚?
换做平时也就算了,偏偏今天村长不在,这里还有警察,她还要顾忌村长的名声,根本没法护着。
村长媳妇严厉喝道:“张茂,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抢?”
“说实话,不然你以后就别再来了。”
张茂不舍得放弃这个靠山,又舍不得那八十块钱,犹豫着要不要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真是晦气,呼…呼…宋家那一群混蛋玩呼…玩意儿,霸占拖拉机不说,还把驴车也骑走了,呼哧…呼哧…”
“下次…呼…别让我抓到他们,不然呼…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呼哧喘气的,听起来就像快要上不来气。
后面还跟着一道声音。
“大爷,今天的事绝对有蹊跷,莫不是宋晚和卖山货的,勾结了那几个公安,所以才被无罪释放?”
“或许不是勾结那么简单,你看她那副骚模样,说不定和他们私下干过什么勾当?”
有人提醒:“先别说了,都一个村的,被宋家那群男人听到了不得打死你?”
那人毫不畏惧。
“怕什么?宋晚能做出这种事还怕我说?我就要说,哪怕宋家人就在我面前我也要说,宋晚就是一个臭女表子!她…”
吱呀…
老旧的木门开启,陆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维持着推门的姿势怔愣当场,一动不动地看着院内的宋家人,他们正摩拳擦掌,看陆泽的眼神不怀好意。
“小晚怎么了?你继续说。”
“我…”陆泽眼角抽搐,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没事…”
宋海活动手腕脖子:“她没事,你要有事了。”
他向后招招手,余下三个弟弟一起上了,按住陆泽开始打。
不止他们四个,李大妮和宋结实也气得挥拳头站在一旁,时不时补上一拳,院里只听到陆泽的哀嚎声。
而村长一路走回来,早就体力不支,大口大口喘气,双腿颤抖着走到家人面前,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下,和家里人了解情况。
宋晚见状提醒他:“别坐,激烈运动过后,不能马上坐下。”
村长一脸不屑:“别假惺惺装模作样,你就是故意咒我,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一路走回来?”
宋晚又劝了两句,可村长全然不放在心上,还各种阴阳怪气,她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再管这种事。
尊重他人命运。
另一边,村长听到宋家人来的目的,极其不情愿。
他看出张茂拿了宋家的钱,但他经过这一路,对宋家的怒火到了顶点,就想看宋家吃亏。
他很快做好决定,斥责宋晚和张军。
“在镇上你们串通一气,不肯认罪,现在都到村里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信不信我往上举报?”
宋晚看清他的意图:“不想还钱?”
“不还钱,那就赔人吧,去监狱走上一遭。”
她推了把张军,示意他上前抓人。
“别想,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别想如意!”在一声怒吼后,村长忽然站起,紧接着砰的一下,面目扭曲着仰倒摔倒在地,双目紧闭,轻微抽搐。
“村长被你们气得抽过去了!”村长媳妇啊地大叫,冲过去就要扶起村长。
“住手!”宋晚拦住他,“他是剧烈运动导致的休克,不能马上扶起来。”
村长媳妇不管不顾:“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们都是刽子手!”
宋晚面无表情:“村长不听我的,所以他倒下了,你不听我的,是想他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