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宋家人在一道尖利的喊叫中,从梦中惊醒。
“宋晚,你这个挨千刀的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宋晚闻声走到赵丽华屋门前,刚打开门,就听到嗖的一声。
眼前多出一个物体,折射着晨间日出的光亮,直直向她射过来。
宋晚心里咯噔一下,想要躲,身体却跟不上,避闪不及,眼看这个物体,奔着她面门而来。
在最后一刻,她看清了这件物体。
是一枚剪刀。
正对她的,正是剪刀头。
这一剪刀如果实实在在插上来,宋晚就算不死,也能去半条命。
千钧一发之际,身侧传来大力的拉扯。
宋晚不由自主倒向一旁,摔进一堵肉墙中。
砰!
剪刀擦着宋晚脸颊而过,重重插在她身后墙面的红砖上,砖头碎石纷飞,扬起无数灰尘。
剪刀头深深嵌入砖头内,剪刀柄震颤。
宋晚一阵阵后怕。
最近太过顺利,大意了。
她没想到,赵丽华竟是想要她的命。
拉住她的人正是陆烬,此时将她紧紧抱进怀中,胸口剧烈起伏。
而赵丽华的咒骂仍在继续。
“你这个恶毒的臭女表子,不过是喝了你几碗鸡汤,你竟然给我下药!”
话还未骂完,她一眼就看到赵老爷子。
宋结实不知何时领着赵老爷子进了门,态度恭敬,不知在说什么。
赵丽华眼前一亮。
赵老爷子真来了,真来为她撑腰了!
她心思急转,面上表情一变,顿时楚楚可怜起来。
“赵爷爷,救命,救救我,宋晚要害我!”
“你说什么,谁要害你?”赵老爷子身后,王大嘴蹦出来问道。
这位可是有名的长舌妇,战斗力惊人。
赵丽华更满意了,眼泪说出就出。
“是宋晚,她给我下药!”
“我现在胸口好疼,是不是要死了?”
“宋晚你放过我,我不喝鸡汤,什么都不要了,你饶我一命好不好?”
“赵爷爷,王婶儿,救我…”
在场没人动。
倒是宋时上前反驳:“少在那里胡说,自从来家后,你说谎成性,每次都拿身体当借口,这次别想污蔑小晚下药。”
赵丽华却不似作假,捂着胸口,疼得额头沁出冷汗,面上也有几分薄红。
看赵丽华的样子,宋晚有某种猜测。
她眉头一扬,问了句。
“除了胸口疼,还有什么症状?”
赵丽华一瞪眼:“你下的药,还来问我?”
“你真毒,我现在胸口疼不说,这里…还硬的像石头一样,涨得不行。”
说到最后,她声音愈发低了,即便以她这种脸皮,也受不了当着几个大男人的面说这种事。
“那就对上了,”宋晚抚掌而笑,“你胸口疼,全是自己找的。”
赵丽华听得火冒三丈。
“你在说什么屁话?谁会没事自己去找胸口疼去?”
宋晚眸底溢出讥讽:“别人不会,但是你会。”
“你胸口疼不是病,也不是中毒,是因为涨奶后堵奶。”
“前一阵你天天要鸡汤喝,我就跟你说过,鸡汤大补,你平日里很少喂孩子,容易堵奶。”
“是你自己不听,不仅逼我们顿顿给你喝鸡汤,甚至连一天两次的喂奶也停了。”
“说什么我家里有洋奶粉,让孩子喝洋奶粉,别打扰你白天和晚上休息。”
“你说你这样过,你堵奶谁堵奶?”
赵丽华是第一次生产,不知道还有涨奶这一说,过去想着占便宜,把宋晚的话当耳旁风,只当对方在骗她,谁知道是真的。
她咬死了不肯承认:“我不信,我娘生弟弟我也见过,从来没听过堵奶这种说法!”
“一定是你下药不敢承认,故意这么说骗我们。”
这个年代确实很少有堵奶的人。
大家缺吃少穿,饭都吃不饱,生完孩子最多吃个红糖鸡蛋,抓个免费的鱼,熬汤补补身体。
别说奶水多到堵住,更多的人连孩子都喂不饱,只能喝米粥裹腹。
不过在场的人中,赵老爷子活得久,王大嘴掌握八卦多,李大妮生过的孩子多,都是见多识广的,当然知道宋晚没有瞎说。
所有人看赵丽华的眼神,都是鄙夷。
赵丽华受不了,求助赵老爷子。
“赵爷爷,你信我,你不是来救我出去的吗?宋家人这么虐待我,给我下药,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宋结实是村长,但这不是他一手遮天,滥用职权威胁人的理由。”
“哪怕是闹到警察面前,只要有赵爷爷你给我作证,我也不怕。”
“你不怕我怕,”赵老爷子一开口就是重击,“我怕你咬完宋家又咬我,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赵丽华愕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什么意思?”
王大嘴跳出来:“你还有脸问什么意思?”
“昨天出去后,逮到人就说宋家人对你不好,这种脏心烂肺的龌龊事,是你干的吧?”
“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村里人都长着眼睛会看,长了耳朵会听,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挑拨?”
“自己身上沾了屎,就说所有人都是屎。”
“野猪吃不了细糠,稍微吃点就把你美上天,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
“我呸!也不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宋家人对你这么好,你还出去说他们坏话,养条狗都不咬主人,谁像你一样专逮住给你喂饭的主人咬?”
王大嘴一句接一句,骂得赵丽华脸色发青。
不过她也从对方的咒骂中听出来,目前村里人都觉得宋家人对她好,是她不吃好歹。
赵丽华委屈极了。
“早产是王娟害的,本来就该他们伺候。”
“宋河干的是投机倒把的买卖,来钱快,挣钱多。他们住着大砖瓦房,在屋里吃香喝辣,过得这么好。”
“从手缝里漏点东西给我怎么了?”
“喝个鸡汤还当回事了,那都是他们该我的!”
王大嘴听不下去,反驳赵丽华。
“小河是投机倒把没错,可你知道他挣来的钱都干什么了吗?”
“村里的低价棉花,都是小河实打实花钱买回来的!”
“不仅这样,村长还大公无私,不徇私枉法,所有人一视同仁,不看远近亲疏,只看实际情况,不论是不是和村长家有过矛盾,只要符合低价购买条件的,统统低价卖给他。”
“我记得你娘家和婆家都领过。”
“如果没有小河,你们怎么可能安心过完这个冬天,没有冻死冻伤?”
赵丽华冷嗤,眼里带着恨。
“那又怎么样?”
“他那么多钱,挣的钱来路不明,就算全拿出来也是应该。”
“倒是你们真可怜,宋河投机倒把挣了那么多钱,不过是拿出来那么一点好处,你们就上赶着帮他说话,你们的感激可真容易卖,一点点钱就能买走。”
“再说了,不管是陆家还是我爹娘他们,买完棉袄都没给我穿。”
“他们一个两个穿着新棉袄,我只能裹着旧袄,盖着发臭发硬的旧棉花被,冻得手上脚上全是冻疮,缩在炕上连门都不敢出。”
“我凭什么感激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