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我的话不好使了？”大队长提醒张军。
张军态度依然坚定：“我只信我听到看到的。”
“在事情没调查清楚前，嫌疑人必须在这里配合调查。”
“你的听到看到，就是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大门再度被人打开，陆烬拄着双拐走进。
他身后跟着所有宋家人和赵立，还有一个不认识，脸很黑的中年男人。
看到黑脸男，大队长瞳孔骤缩。
“副…”
黑脸男抬手向下压了压，打断他的话，转向张军。
“这就是你手底下脾气最犟的那个？我知道你脾气倔，可也要学会分辨，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黑脸男说话间，大队长已在张军耳边，告知了他的身份。
张军皱眉：“连您也要护着他们？”
黑脸男把陆烬推到众人身前：“我只是想让你听听别人的声音。”
张军一副倔驴模样：“您别劝了，放了她们是对人民的不负责任。”
宋晚已经上去扶住陆烬了：“你们怎么来了？”
陆烬低头，裹纱布的脸藏在阴影处，没有说话。
宋晚不满陆烬这个闷葫芦，又感动他的行为。
伤都还没好，却为了她一路颠簸到这里。
她站在陆烬身前，直面张军。
“把我们关在这里，任由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靠区区谎言就污蔑他人，才是对人民的不负责任。”
“你要的究竟是正义，还是单纯的不畏强权，不论上面的人说的对不对？”
张军斩钉截铁：“当然是正义。”
“不，你只是想树立不畏强权的形象，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宋晚冷笑着否认他，“否则你就不会只因别人一面之词，就打定主意拘留我们。”
“你可知道，你一心维护的人，是如何强抢我挑中的蘑菇地，在误食毒蘑菇后倒打一耙的？”
“又是如何…背弃家中负伤英雄，并将他的退伍金占为己有的？”
宋晚遥遥望着张军，明明身高比他低，在气势上却压了他不止一线，句句掷地有声。
张军大受震撼，喃喃着：“负伤…英雄？”
宋晚点头，让出身后陆烬。
“就是他，陆家村陆烬，你可能听过，他是陆泽的小叔，村长的侄子。”
紧接着，她把陆家人如何对重伤的陆烬不闻不问，之后隐瞒、侵占陆泽退休金等等，这段时间陆泽在村里作恶的事几乎都说了。
相比陆泽的添油加醋，宋晚说的都是实话，一点没夸张。
越听张军的表情越难看，眼看宋晚说了那么多，不论是大队长还是黑脸男都没反对，显然她说的不是谎话。
他禁不住开始反思，难道他真的陷入误区，盲目根据主观印象判断了？
思索片刻，张军开口：“我和你们一起去村里，问清楚再回来。”
大队长露出欣慰的笑：“去看看也好，改改你的脾气。”
黑脸男没看张军，而是不知跟陆烬说了句什么，后者眼神躲闪，耳尖泛红。
一时间场面其乐融融。
陆泽却不干了，鼓动村长和周围村民，向张军他们抗议。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说这人怎么能光明正大收山货呢，原来是你们官官相护！”
“明明是投机倒把的行为，是在犯罪，你们却护着他，你们和他是一伙的。”
村民群情激奋，纷纷要张军给个交代。
陆泽甚至打开大门，想向勾动外面的人一起闹事。
老朱掏出一个证，甩在陆泽脸上。
“为什么？你自己看。”
陆泽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繁荣食品厂采购】
他不敢置信：“你是繁荣食品厂的采购，那些山货都是厂里让你采购的？”
“不可能…如果是真的，那么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老朱收起证件，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管住你的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应该要有数。”
“你可以告我，但你错就错在牵连无辜的人。”
“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这一眼冰冷没有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陆泽生生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多问，更不敢继续闹事。
后面的事变得顺利，不知老朱和黑脸男说了什么，村长得到警告，不敢再闹事。
一行人回去时多了个张军。
陆烬走在最后，宋晚在门口唤了他一声，打算去帮忙，被陆烬制止，做了个让她等待的手势。
他和黑脸男站在一起，后者意味深长地遥望宋晚。
“这就是那个女孩？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陆烬神情一僵，低下头：“营长，别乱说。”
黑脸男笑了笑：“已经退下来了，过去的称呼就别叫了，我比你大不少，你就叫我周叔吧。”
“打结婚报告前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向老李那家伙催一催，让他办快点。”
陆烬薄唇抿了抿：“结婚报告？我不是退了吗？”
黑脸男拍拍陆烬肩膀：“老李说了，你过去立功不少，他愿意为你保留职位，哪怕去做个文职，也好过在这里没有出路。”
“一切看你的意愿，只要你愿意，随时能回去，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办正式退伍。”
“振作起来，以前再艰苦的条件也经历过，没什么大不了。”
陆烬沉默许久，丢下一句话走向宋晚。
“谢谢周叔。”不过应该没有打报告这一天…
后一句话是他没说出口，只在心里加上了。
陆泽并非良人，他不懂宋晚为什么会喜欢陆泽，也不想二人在一起，但是哪怕不是陆泽，也不会是他。
他是一个废人，没有资格。
二人的对话，远在门口的宋晚都不知道，小心走近陆烬。
“坐老朱的拖拉机回去，比驴车稳，速度快，不遭罪。”
“我和你一起，让陆泽和村长他们走回去。”
才上了拖拉机的村长和陆泽他们，硬生生被扯下来，换宋晚、陆烬以及宋家人和赵立。
随着摇杆转动，拖拉机轰鸣响起，冒着黑烟呜呜向前，越走越快。
而驴车，宋结实早就骑着先走一步了。
原地只剩下村长和陆泽一行人，望着拖拉机和早就看不到影的驴车，破口骂娘。
走出老远，宋晚还在哈哈大笑。
“该，让他们不做人！”
夕阳洒下余晖，金色光芒落在发间，给宋晚打了一层暖光。
陆烬看着这个有活力的女孩，不知不觉也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