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弃城外,有一条小河,河水流动,有如碎金一般,听风扛着大锤从南弃城里一直跑到了河边,随后把大锤戳在地上,盘膝而坐,闭目沉吟,百息之后,听风因为跑步而有些急促的气息,缓了下来。
听风慢慢的站起来,双臂执锤,向着小河而立,两腿不丁不八的站住,然后沉腰坐马,一点点的调整好自己的站姿,铁匠打铁的时候,最普通的,都是随意站着,但是真正掌控力量的,全都是沉腰坐马,这样才能把自身的力量,都调度起来,只是一般人用得都是四平大马,而听风不丁不八的站势,使得他的坐马式,显得很是难看。
当站好之后,听风缓缓的拿起了一旁的大铁锤,这是他进行击锤之后的第十天,也是最后一天了,在第一天的时候,五千锤,又都是空击,他差点没累吐血,神念便开始指点他各种要决。
一晃十天过去了,听风已经能按着神念要求的样子,完成击锤了。
听风的的大锤向着小河猛的击了下去,一团气旋就在大锤的前端形成,然后向着河水里冲去,气旋凝而不散,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涡在河里成形,向着河底沉去,发出咚的一声震响。
听风手里的大锤提起来,第二下又击了出去,气劲冲进小河,准确的冲进了水涡之中,气劲向下钻去,听风的第三锤再下,水涡被戳出一个洞,底下没有水了,听风的第四锤跟着砸下,断了水的漩涡下的河床被砸出一个小坑来,但是听风的第四锤再下,方向错开,锤劲打在了水涡的边上,把立起来和墙一般的水给砸进了没有水的水涡里面。
听风手上一凝,恨恨的道:“还是三锤!”
黄老历声道:“别想,只管打,你忘了那个神念说得话了吗?无思无虑,无确无误,大脑一定要放空!”
听风深吸一口气,再次出锤,他这十天击锤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是那些普通看热闹的,眼看没听风也没有变化,就那样一锤跟着一锤的下去,打得多了,自然也就没有看头了,于是也就没有人在意了,只有一个铁匠,从第一天看到的时候,就眉头紧皱,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从此一直跟着看,一天都没有落下过。
此时那个铁匠看着听风又是三锤就错了位置不由得摇头不已,喃喃的道:“我们好人还会看花眼睛,何况你这么个瞎子啊。”他一边说一边取了火石打燃,点着了一锅烟,刚吸了两口突然眼睛瞪大,怔怔的看着听风。
这会听风已经看了十几锤了,那锤竟然没有停顿,十几锤打在了一个位置上,此时小河早已被打出一个没有水的圆形洞来,底下的河床被打出一个深深的小坑,足以放进一只手了。
铁匠搞不清自己就点了一锅烟的工夫这里发生了什么,傻呆呆的看着,胡乱深吸了一口烟,里面的烟气充斥,呛得他大声的咳嗽起来。
听风手上一错,锤子的频率出钎错,这一回没有续上,而被锤劲冲击的河水向下灌去,把没水的圆给埋起来了。
听风停锤思忖片刻,然后又轮锤打了起来,此时听风好像整个人都进入了一个玄妙的世界,大锤一起一落,周围的一切都似乎不存在了一样,锤起之时,天地就跟着进入脑海之中,当锤落之时,水声如鼓,大脑里就好像被水冲了一圈似的,本来形成的天地,瞬间塌陷,而后随着大锤一起,重新构建。
本来还在记着锤数现在已经没有了,听风就像机械一样的运动着大锤,十锤、百锤、千锤……。
当第一千锤击下,河床轰的一声,炸出一道千米长的大洞,而河水却没有向着大洞里冲去,而是随着听风提锤的一下,都跟着起来了。
“停!”神念第一次不真言手抄,发出了一声大喝,听风整个人就好像僵住了一样,就那么举着大锤站在那里,而河水也落去,一个奇异的景像诡异的保执着。
那个看听风击锤的铁匠整个人都呆了,那烟锅早就熄了,他还叼在嘴,两个眼睛青蛙一般瞪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听风的大脑里一片寂静,心跳的速度也跟着放缓,好像天地之间,再无一件事可以让他系怀了。
“放!”神念之力又是一声断喝,听风的手臂慢慢的放下,河水跟着慢慢的回到了河里,但是刚一入河床之中就打着漩冲进了被听风炸开的大坑里,发出一声轰雷般的响声。
听风猛的惊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又惊又异,刚想向前一步,仔细看看,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
那个铁匠这会才算清醒过来,急忙跑了过来,把听风扶起来,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了,然后取了自己带得开水,给听风喂了两口。
听风这会只觉得四脚好像被断了一般的疼,不住的吸着凉气,抬起来一下都做不到了。
铁匠安慰道:“这‘千段击’能撑下来的人不多,你眼睛这样,还能做到可说是罕有了,但是这身上的痛苦是免不了的,歇一夜之后,就能缓过来了。”
听风苦笑一声,道:“多谢朋友了。”
铁匠考虑了一下,道:“这位朋友,这‘千段击’几百年前铁匠入门的驯练方法,后来因为这种打法,实在是太难完成,就连铁匠府都不用这个了,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听风故决岔开,笑道:“不就是轮锤打河吗,平时多打几下不就是了。”
铁匠摇了摇头,笑道:“朋友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也是从家父那里才知道这个千段击的,外人能认得的实在不多,他们不会知道,千段击若没有相应的步法调整,是不能炼成的,甚至还有可能伤到自己。”
听风笑而不答,那个神念几乎没天都要考量他的站位,本来他和听风说话的时候,还会封住黄老,但是后来他眼看自己实在没有现场指点的可能,只得解除了对黄老的封锁,然后由黄老监督听风。
对比下来,没有调整步伐之前,听风每天都要累得上床都难,但是调整了步伐和气息之后,疲累就开始一点点的褪去,而第九天的时候,打完五千锤竟然就和没事人一样,可见这个铁匠所言,并不是假话。
听风歇了一会,起身道:“多谢先生相助,小子先告辞了。”说完摇摇晃晃的向着城里走去。
铁匠看着听风的背影,想了想追了上来,抓着听风道:“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
听风也不推辞,就由铁匠把他送了回去,到了城主府,早有下人出来,把听风接了过去,听风感激的向着铁匠道:“阁下高姓大名,还请赐下,明后天我起来了,一定登门道谢。”
铁匠哈哈一笑道:“道谢就不必了, 我看贤弟日后定然是神匠一流,那个时候看到董三说句是‘旧相识’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风大笑道:“三哥放心,我绝不会当面不识的。”
董三满意的点点头,拱手离去,听风让人把他扶回屋子,然后只说闭门休息,把下人都赶了出去,然后手握真言笔记,招呼那缕神念。
神念好像一下萎靡了许多,说道:“你这对水锤已经完成了,这个驯练让你掌握到了锤的准确,有了这千段做保证,你以后应该不会出现打铁的时候,出现错误的情况了,而你接下来,就是对火锤了。”
听风不解的道:“打一堆火,也天打五千锤吗?”
“放屁!”神念怒斥道:“你那个是脑子还是屁股,怎么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来?”
听风苦笑道:“我在你的面前,还真就是把脑袋当成屁股来用了。”
“你明天去找一家……三天之后吧,你需要养一养,三天之后,你去找一家他铁匠铺子,在那里打十天的铁,记住,十天之内,只打一块铁坯,这一回不会有人给你们指导,我不行,其他人也不行,而等你十天打完,我们看那个铁坯会变成什么样子,才能断定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听风犹豫了一会,道:“能不能和说我说这匠师的常识,这些我真的一点都不懂。”
神念懒懒的道:“今天两次不用手抄和你说话,已经把我的精神力耗去大半了,我没能量再和你废话,你要是想知道,随便去找一个铁匠问就是了。”
听风无奈的摇头,还想再问什么,但是那神念却又不理他了,听风无奈,只能是放开了真言手抄。
黄老的声音立刻响起:“你一定要认真修习,他教你的不单单打铁的法门,也是一门高深的功法,而且这个功法只是淬炼肉体,让肉体的力量和神魂相倚,完全不用斗力,有了这个功法,你的实力就要更上一层楼了。”
听风从自己这段时间变化之中也感应到了自己的变化,于是沉声道:“请师放心,弟子绝不偷懒就是了!”
在听风的身体里,两个神念听到了听风的话之后,不由得都欣慰无比,只觉得能收到这样一个弟子传承衣钵,足以说是自己的幸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