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琼姨死讯的时候,是商子齐出院的第三天。
那一天我和子齐将我爸也从医院接了出来,我们两家人一起在商家老宅吃饭。
这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正式下厨,以前进厨房的机会倒是渺茫。
为了这一天,我提前在网上查了各种食谱,精心准备了很多天,没有想到自己在这方面倒也天赋异禀,第一次下厨味道也还过得去。
“子暖,帮我去超市买瓶酱油。”
“哦哦,嫂子,你等着啊,我很快,五分钟……”
主动帮我打下手学做菜的商子暖解下了围裙动作利索无比。
而我仍旧手忙脚乱的围着灶台,心里正想着做饭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亏得琼姨以前还一个人做了那么久的菜。
一回头却瞧见一个人正靠在门口看着我。
我一紧张,作势就要推人出去。
“你干什么啊?出去出去,你在这里我没法儿炒菜。”
商子齐一把握住我的手,噗嗤一笑道。
“我又不打扰你,你做你的,我看着就行了,难不成你对自己的手艺就这么没自信?”
我向厨房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看见,伸手用力的在商子齐胸前狠狠掐了一把。
“你还笑?”
我红着脸转过身去继续切菜:“我亲自下厨还为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吗老婆大人。”
商子齐一边低声哄我,一边从我身后抱住了我的腰。
他吐气如兰,低沉如同小提琴般质感的声音,让我忍不住酥了半身。
“我还不是,看着汤大小姐为了我洗手作羹汤,太开心了吗?”
商子齐一边说,嘴上还不老实,惹得我耳根子都泛红,连忙用手肘子戳他。
“去去去,你干什么啊?别闹……”
“啊!”
直到看见站在门口的商子暖,我和商子齐的动作纷纷停了下来。
商子暖两只手捂住脸,指甲缝却大的能塞进鸡蛋,她语气激动,一边说一边要往后退。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啊。”
我:“……”
“我先出去了,要帮忙尽管喊我。”
商子齐的手往下挪到了我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小心一点,别太累着了。”
我心里莫名暖洋洋的:“嗯。”
出门的时候,商子齐还用力的在双眼冒着粉红色气泡的商子暖脑门上用力的弹了一下。
惹的商子暖“啊啊”大叫。
“嫂子,你管管我哥,你看,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商子暖揉着红红的额头拉着我哭诉道。
我笑着摇头:“管不了,管不了。”
“哼,你要是管不了我哥,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管得了他了,我看啊你就是舍不得。”
我:“……”
热锅里的油啧啧的响着,商子暖在我耳畔叽叽喳喳,门外的电视声还有商老爷子和我爸高谈阔论生意经,是不是商子齐也会插两句自己的见解,这样岁月静好的感觉,让我一瞬间有些恍惚。
我将右手放在了小腹上,其实这样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吧,这样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
虽然跃凌和汤氏都已经在各自遇见的危机里相继倒闭了,但是大富有大富的活法,小康也有小康的幸福,我相信只要一家人一直在一起,那就够了。
曾经我也和子齐探讨过这个问题,他也觉得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了的,就比如,刚好最近王奕那边正打算涉足AI技术这一新的科研领域,急需这方面的优秀人才,商子齐还在医院静休的时候,王奕就已经隔三差五的三顾茅庐请他出山了,这么一看,跃凌的倒闭说不定王奕还是心里偷着乐的,毕竟这意味着他刚好会有机会捡到商子齐这么一个大便宜。
而商子齐,我原以为,他是在王奕的软磨硬泡下才不得已答应了他的诏安,直到后来他亲口告诉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狐狸永远都是狐狸,商子齐其实一早在王奕提起这个要求的时候就已经心动了,只不过一直摆高姿态在坐地起价而已,王奕越不耐烦,他能开的条件就越多。
“反正王奕就是个家缠万贯的富二代,坑他的钱根本就不需要犹豫。”
这是商子齐告诉我的原话,最终他也确实是由一开始王奕提出的让他做专门负责这一板块的新公司的执行总裁,改为了商子齐以各人名义入股王氏新公司睿云两百万资产拿到了将近一半的公司股份,商子齐这么一做,也就相当于睿云是他和王奕合资开的新公司,他不仅是睿云的CEO,还是老板之一。
就此,虽然我们都知道最近王奕心里肯定都憋着气儿的骂商子齐狡猾骂了不下一万遍,但他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最多只无奈的感慨了一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和商子齐斗,他就从来没赢过。
商子齐只是笑笑不说话,而我一直都相信,以子齐的能力,只要他努力的想要做成一件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而在出院的那天,子齐就告诉我过我,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让我们娘俩过上好日子,从此,这将是他一生的奋斗目标,他将为此永不停歇,我也会竭尽全部去支持他。
按照所有童话故事的节奏,我和子齐这样历经波折才终于走到一起的有情人,差不多就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但是我,看着家宴上的温馨和睦的画面,却始终觉得这个句号上,仍有一个空缺的遗憾。
家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来自新加坡大使馆的电话,直到琼姨遇难的噩耗。
待我和商子齐坐上去往新加坡的飞机时,我还隐约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怎么会这样,明明不久前,人还好好的。
商子齐一直握着我的手安慰我,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可我努力树立的心里建设,还是在医院停尸房认领琼姨尸体时一瞬坍塌。
医院的护士交给我一台摔碎了屏幕的手机,说是在死者的遗物里发现的,手机并没有彻底报废。
我拿过手机,只是随意试了两次密码,就解开了锁屏,第一次我试的密码是我爸的生日,第二次正确的密码竟然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