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嫂没有拒绝宋清莞的好意,向她道了声谢后,特地叮嘱她大夫请来了直接去她家,就不要往霍家二房这边来了。
很显然,她这是打算接翠芽回家。
不想掺和进她们的家事,宋清莞也没多说,直接点了点头。
她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说要帮忙去请大夫,片刻功夫都没耽搁,转身就走,没一会儿工夫,就把村里的赤脚大夫请到了二柱嫂家。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孙氏和霍大河居然也在。
其实孙氏是真的不想来的。
无奈二柱嫂已经恨上了他们家,接翠芽回家的动静闹得特别大,直接喊了丈夫儿子过来,用拆下来的木板床,将翠芽给抬了回去。
被她这么夸张的一弄,霍家村的村民们自然都纷纷上前询问,翠芽这是怎么了。二柱嫂可不会替孙氏母女瞒着,将自己连猜带蒙的事情前因后果,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然后直呼孙氏母女丧心病狂,想要害死她闺女。
若是搁平日,肯定没有人相信。
孙氏母女坏归坏,可要说她们要害人性命,她们应该还没那胆子。
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翠芽可在木板床上躺着呢,脸色白的跟鬼一样,唰唰唰往下淌的汗水,将她的头发衣裳都打湿了,纵使是个瞎子也看的出来,她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不好,这个时候纵使不信也肯定会生出几分怀疑。
村子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一点风言风语,很快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这边宋清莞还没将大夫请过来呢,那边“孙氏为了保护自家闺女,把屎盆子扣儿媳翠芽头上,结果翠芽不答应,直接把霍秀秀捅了出来,孙氏因此心生恨意,打算逼死翠芽”的流言,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传的到处都是。
就连在外头躲闲的霍大河和霍子轩都被惊动了。
霍子轩是做儿子的,虽然觉得自家娘亲这事做的不。厚道,也不好说什么。
霍大河一路回来,被人指指点点,还有不少人夹枪带棍的拿话刺他,早就憋了满腔怒火,回来就大发雷霆的骂了孙氏一顿,逼着她跟自己去二柱家。
孙氏就算再泼辣,见自家丈夫真的火了,也不由怂了。
两人厚着脸皮来了二柱嫂家。
谁知门还没进,差点就被二柱嫂拿烧火棍打一顿。
宋清莞将大夫请过来的时候,两边正闹着呢,门口乌鸦鸦的挤满了人,有劝架的,有拉架的,有看不惯帮腔的等等等等,场面别提多热闹了。亏得二柱嫂是真心心疼自家闺女,听说大夫来了,立刻就收了手,将人迎了进去。
这种时候,霍大河和孙氏就更不好走了,只好缩头缩脑的跟在后头,趁着二柱嫂一家子无暇他顾,悄摸悄的混进了二柱嫂家。
赤脚大夫的水平还是有的,很快就给了结果,“你们这也太不当心了,孩子都快三个月了,家里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居然还让她摔在地上,亏得这孩子命硬,要不然,怕是早就没了。”
霍大河呆住了。
孙氏傻眼了。
两人只是迫于形势跟了进来,尤其是孙氏,打从心底觉得翠芽是装的,还想着等大夫拆穿她的时候,立刻就跳出来嘲讽几句呢。
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翠芽不是装的,是真的肚子疼,因为怀了孕!
天呐,她究竟做了什么?
这可是他们老霍家四代头一个孩子啊!
孙氏心里一阵后怕的同时,忍不住又喜出望外,就连霍大河这种整天不着调的人,在听说自己将有孙子孙女后,也忍不住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快快快,快把儿媳妇接回去,这可是咱家头一个孩子啊!”
他大哥的儿媳妇,可是跟自家儿媳妇前后脚进的门,现在他儿媳妇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大哥那边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显然这一次是他们二房大胜了一筹,这让一向被自家大哥死死压着的霍大河,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孙氏比他更激动。
此时,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对翠芽的了,拨开人群,就冲到了屋里,挤开二柱嫂,朝翠芽讨好的笑道:“走走走,回家了,今晚娘就把家里那只老母鸡,杀了给你炖汤,好好补补,肯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可惜她忘了,翠芽可不会忘。
拉过被子蒙住头,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孙氏这时候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见状心里有些不爽,但为了未出世的孙子孙女,还是勉强忍了下来,扭头朝被挤开的二柱嫂夫妻赔笑道:“这怀了孕就是脾气大,亲家公亲家母啊,你们也帮忙一起劝劝啊。”
二柱哥二柱嫂早就被她之前的行为伤透了心,怎么可能因为翠芽被检查出怀了身孕,就立刻失忆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尤其是二柱嫂,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孙氏说的那句“死了也活该”。
既然她们霍家二房这么不在意他们闺女的死活,那现在也别指望她闺女替他们生孩子,她闺女还没有这么低贱呢!
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二柱嫂径直走到了赤脚大夫面前,甚至都没问自家闺女的意思,直接就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说道:“大夫,这个孩子我们家不想要,麻烦您帮忙配点药,把这个孩子流掉吧,麻烦您了。”
旁边的二柱哥死死攥紧了拳头,却没有吭声,显然默认了他她的做法。
孙氏听完却是立刻一蹦三尺高,心急火燎的说道:“亲家母,你在瞎说什么呢,谁说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二柱嫂冷漠脸看她,“我说的。”
孙氏哽了一下,怒道:“你说的不算!那是我的孙子孙女,他们出生后姓的是霍,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们的去留?”
二柱嫂冷笑,近乎恶毒道:“孙子孙女是你们霍家的,可闺女是我的,你们想要这个孩子是吗?行啊,回头等大夫配好了药,将那个倒霉投生到你们家的孩子流出来后,我会把它留着送给你们的,不用谢。”
这做法可太毒了,孙氏气的脸色铁青,扑上去就要撕扯她。
二柱嫂心里早憋着口气,这会儿自然不会和她客气,立刻抬手反击。
没一会儿,二柱哥和霍大河也纷纷加入了战局。
其他人生怕被殃及池鱼,只得躲到了门外。
眼看事情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一直直挺挺装尸体的翠芽,忽然一把掀开了蒙在脑袋上的被子,嗖的一下坐了起来,厉声喝道:“都别打了!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没问题!让孙氏和霍秀秀都来给我道歉!”
竟是直呼孙氏其名,连婆婆都不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