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秀深恨她害自己暴露偷菜的事,见状不仅不过去扶她,反还闲闲地说起了风凉话,“我说嫂子,你要装也装的靠谱点,你摔得明明是屁股,捂着肚子做什么,感情拿大家当傻子呢?”
翠芽疼的额头直冒冷汗,努力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挤出一句,“我,我没装,肚子是真的疼……”
霍秀秀撇着嘴,嗤了一声,“呦,装的还挺像。”
旁边的损失见翠芽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也跟着嘲讽的,“行了,赶紧起来,又不是瓷器做的,哪儿那么容易就摔坏了?”
翠芽又疼又气,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根本就没装,肚子是真的疼的厉害,就好像有一支无形的大手,在里头狠狠的翻搅一样,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疼死了。
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疼过。
她死死咬着嘴唇,力道大的几乎要咬出血来,豆大的泪珠控制不住的顺着眼角,扑簌簌往下落,很快就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这模样瞧着委实有些可怜,换做任何人见了都得不落忍。
孙氏母女却是铁石心肠,不仅没半丝怜悯,反你一句我一句冷嘲热讽起来。
“我的天呐,就是跌了个跟头罢了,居然还哭上了!这要让外面的其他人瞧见了,指不定以为我们怎么虐待你了呢。”
“所以我当初就不想让她进门的,明明是个乡下野丫头,却清高的跟人家千金小姐似的,整天嫌这个,看不惯那个,喊她干点活儿就嚷嚷着累死了,谁家闺女有她这么作的?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算啦,娘,这好歹都已经进了门了,还能怎么办呢,不听话你以后就多调。教呗。这世上哪有天生作的人,都是人后来惯出来的。既然他爹娘没有把她给教好,那您以后就受累一点,好好的教一教她。您是做婆婆的,难道她还能忤逆你不成?要真那样,这样的媳妇咱们家也不敢要,送她回去便是。”
“我还能教她?没看见失手推了她一把,她就能赖在地上不起来!要是我真的教训了她,她岂不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翠芽气的浑身哆嗦,简直都快要晕厥了。
她这边疼的肚子都好像要裂开了,这母女俩到现在都没想着搀她一把,居然还在一旁你来我往的说风凉话,简直欺人太甚!
或许是因为实在太生气了,翠芽反倒生出些力量,扯着嗓子吼了起来,额头青筋毕露,俨然一副声嘶力竭的模样,“我是来给你们家做媳妇的,可不是来给你们家做奴隶的,你们这么虐待我,早晚会遭报应的,你们等着!”
孙氏和霍秀秀双双冷笑,谁也没有把她的诅咒放在心上。
门外的二柱嫂听出这话不对,一时间却是顾不得礼貌问题,忙疾走几步行至霍家二房门前,一把将半掩的院门给推了开来。
她之前就听见翠芽和霍秀秀吵嘴了,偷菜的事她也听人说了一嘴。
原本她想着,翠芽到底已经嫁为人妇,他们娘家人也不好经常插手她在婆家的生活,必须得她自己在婆家立起来才行,便强忍着担忧没有过来。直到后来听见翠芽惨叫了一声,她这才忍不住,丢下手里的活计就跑了过来。
这个时候,她还想着以和为贵。
过来的时候,心里她还特地想了个探望的理由。
可眼前的一幕,却是将她所有的理智,瞬间都碾成了齑粉。
翠芽之所以会养成现在这副性子,不无二柱嫂平日的娇惯。别看二柱嫂在外头总是一副泼辣十足的模样,可对自己的孩子却是十足十的慈母,哪怕是在乡下并不受重视的闺女,她也是百般小心呵护着。
闺女长这么大,便是摔个跟头,她都忍不住担心,何曾见过她这样狼狈瘫在地上,脸上白的毫无血色,额头上满布晶莹的汗水,豆大的眼泪珠子顺着眼睛哗啦啦的往下滚,将头发和衣襟都弄的湿漉漉的,整个人瞧着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好似下一瞬就会咽了气似的。
“翠芽!翠芽,我的儿,你没事吧?”二柱嫂心疼的心都要裂开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进去,一把将闺女半抱起。
受了委屈的人,一旦见了父母,必然是觉得倍加的委屈。
翠芽刚刚诅咒孙氏母女的时候,好不容易积起的一口气瞬间溃散,整个人软到在自家娘亲的怀里,眼泪越发跟不要钱似的,发了疯似的往下掉,却是好半晌都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一个劲呜咽着肚子疼。
没有哪个心疼儿女的母亲,看见自家孩子这样,能无动于衷的。
二柱嫂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当她看到旁边不闻不问的孙氏母女后,满腔的心疼立刻又转为了勃然怒气。
“孙氏,你眼睛瞎了?我闺女疼成这样,你不帮忙喊大夫也就算了,居然还伙同你闺女在一旁说风凉话?你们的心是黑的不成,我闺女嫁入你们家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仅不把他当一家人,还这么虐待她,你们是诚心想逼死她吗?”
刚才冷不丁瞧见二柱嫂冲进来,孙氏心里倒是虚了一下。
不过这会儿她已经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闻言嗤的一笑,就不客气的嘲讽道:“我还没有去找你呢,你倒是跑来我们家吆三喝四了!哼,你自己看看你教的好闺女,胳膊肘子尽往外拐了,你让我们怎么把她当一家人?就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居然连“死了也活该”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分明就不把她闺女当人看啊!
由此也可以想见,自家闺女平日里在霍家,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听宋清莞的,不要把闺女嫁过来!
二柱嫂心中无比后悔,恰逢翠芽在她怀里又喊了一声疼,二柱嫂只能抹了抹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落的泪水,压住满心愤懑,小心的将自己闺女从地上扶了起来,去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安顿好闺女后,她再也没看孙氏母女一眼,大步流星的出了门,就要去请大夫,却差点和问询赶来的宋清莞撞到一起。
“发生什么事了吗?”宋清莞好心问道:“我刚听到这边又哭又叫的。”
二柱嫂这时不欲多言,抬脚就要走,“我闺女肚子疼,我去请大夫。”
胳膊却一把被拉住。
宋清莞温和道:“还是我去请吧,你进去照顾翠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