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停下动作，面面相觑一眼，一时俱是不知发生了什么。
倒是其中一个模样爽利的妇人，愣了愣后，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这不是我家那皮小子在哭吗？难道又和谁家小子打架了不成？个不争气的，就知道哭鼻子，有那功夫不会多揍人家两拳吗？”
嘴上骂骂咧咧的，她动作却是不慢，忙循声跑去。
正好这会儿也搬得差不多了，大家寻思着那边还挺热闹，将东西送到宋清莞的新屋后，就赶紧一窝蜂的跟在后头去凑热闹了。
不曾想，还没走近，就见之前那个妇人和孙氏打作了一团。
“哎哎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快别打了，孩子还在呢！”
“不准打我娘，你这个老妖婆，你这个坏蛋！”
现场乱做了一团，大家又是劝又是拉的，直折腾了近一刻钟的时间，这才将撕成一团的两个人给拉开。
彼时，那个妇人的衣裳已经被扯破了，头上盘着的发髻也歪歪扭扭的，整个人瞧着十分的狼狈。孙氏看上去比她还要惨，半边脸都肿了，脖子上还有带血的抓痕，这会儿还在往外渗着血，瞧着别提多凄惨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家都有些闹不清发生了什么。
妇人显然气的不轻，一把拉过自家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儿子，“你们看看我儿子的脸！这小子才多大年纪啊，纵使犯了天大的错，也自有我们做爹娘的教训，这老不休的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把我儿子打成这副样子？”
孙氏比她还要恼火，“我根本没用力，他就是长得白，瞧着吓人。倒是你这疯婆娘，冲过来就连扇了我几巴掌，还把我脖子抓破了，这要怎么说？”
“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打小孩儿的！”
“那也是他活该，你自己问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虽然对孙氏打小孩的行为十分不齿，但大家也都有些好奇，那泼辣妇人的儿子究竟说了什么，竟惹得孙氏连小孩都动手了。
小孩两眼包着泪不敢说话。
旁边几个小孩见状对视一眼，突然一齐指着孙氏以及缩头缩脑的钱氏，异口同声的说道：“都是她们的错！她俩儿先说宋姑娘坏话的！”
这里头居然还有钱氏的事？
众人探究的眼神，瞬间聚焦到了孙氏和钱氏的身上。
孙氏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大喇喇的任由她们看，倒是钱氏眼神闪烁，明显就是在心虚，“你，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可没打小孩。”
这话说的孙氏直接嗤的一笑，讽刺道：“刚才你是没动手，可头一个跟小孩对骂的可是你，现在又装什么无辜？而且人家说的是‘说宋姑娘坏话’，又不是说打小孩儿，你把火都往我身上拱算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客气的拆台，甚至连说宋清莞坏话的事都不顾了，钱氏的表情瞬间发绿，却硬是忍着没有发作。
可惜她不发作，其他人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有个模样比较威严的大娘，直接沉声诘问：“你们刚才骂清莞了？”
没有人回答。
钱氏和孙氏就好像突然变成了哑巴。
其中一个小女孩见她们这样，十分气愤道：“对！她们骂的可难听，说什么浪蹄子想男人了，就知道她这浪货守不……”
“呸呸呸！小姑娘家家的不许说这种话！”
小女孩学的惟妙惟肖，旁边一众大人听着却是脸色遽变，尤其刚才说话的那个大娘，闻言忙不迭就捂住了她的嘴巴，厉声制止。
“不……不是我说的……是她说的……”小女孩含含糊糊的辩解。
旁边的几个孩子连忙点头，给她作证，“对，就是这两个老妖婆说的，我们过去跟她说，不可以这样说清莞姐姐的，她还反过来骂我们！”
这一下可谓将之前的事理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几个孩子说的也不是太具体，但在场的都是过来人，哪里还会猜不到孙氏和钱氏在背后嚼的是什么舌根？
众人的眼神一时都有些不善。
孙氏反正是豁出去了，见状直接就叉着腰道：“确实是我说的，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宋清莞一个寡妇，成天跟那个萧景崇鬼混在一起，我都不说什么了，现在居然还把人招家里来了，感情以为我们霍家人都死了吗？”
钱氏不敢像她那么嚣张，但也在一旁小声帮腔：“可不是，她自己不要脸不打紧，可我们霍家还要脸面，她现在可还顶着我们霍家媳妇的名头呢。”
话音刚落，宋清莞似笑非笑的嗓音，就在人群后悠悠响起，“两位嫂嫂既然有这么多不满，为什么不直接当着我的面说呢？”
钱氏脸色陡变，孙氏浑身僵硬。
两人谁也没吭气，表情明显十分心虚。
人群宛若摩西分海般向两边让开，宋清莞不紧不慢的越众走出，明明脸上笑容灿烂若朝阳，但声音却仿若裹着冰渣子一般，冷的吓人，“说起脸面，其实我心里也有点疑惑，想要向两位嫂嫂请教呢。”
“请教”两个字，她特地加了重音，带着股说不出嘲弄。
钱氏和孙氏心知不是她的对手，这会儿已经有点想开溜了。
只是很可惜，去路都被周围的人堵住了。
宋清莞先停在了钱氏面前，“大嫂，当初霍子辰在学堂待不下去，不得不去你娘家借住，你娘家倒一片好心，结果他却把表兄弟的未婚妻给拐了，请问你儿子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时，你可有想过我们霍家的脸面？”
脚尖一转，宋清莞又走到孙氏面前，“二嫂，当初你们一家无处可去，是翠芽主动收留了你们。她原是一片好心，结果你儿子却毁了人家的清白。请问你儿子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时，你可有想过我们霍家的脸面？”
没有人回答她。
孙氏和钱氏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宋清莞一秒钟敛了脸上笑意，冷嗤一声，“呵，自己儿子都管不好，居然还有脸跑来管我的闲事！你们要真那么在意霍家的脸面，头一件事就应该把你们那不争气的儿子按在粪桶里淹死，你们怎么不去啊？”
旁边的村民也早就气坏了，闻言立刻在一旁义愤填膺的帮腔。
“就是，居然还好意思骂清莞，得多大的脸啊？”
“不知廉耻，忘恩负义，骂得好！”
“成天只知道盯着人萧景崇看，怎么就不说李寡妇呢？”
“人清莞明明是好心帮李寡妇，到她们嘴里就成了龌龊事了，果然是自己生了一堆龌龊儿女，就以为别人也跟他们一样龌龊！”
“要不怎么会管不好儿女呢，尽操心人家的事去了！”
来帮宋清莞搬家的，都是村里得闲的一些妇人，这群人平日里聚在一起就喜欢说长道短，要论起嘴皮子，绝对是难逢敌手。孙氏和钱氏纵使能敌过一个两个，哪敌得过这么多人，忙不迭就捂着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