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沈老爹心疼的看着一直在洗手的闺女:“竺妞,你逞什么能,爹这身子骨还能熬几年,哪轮得到你一个姑娘家接触这些污秽之事。”
从前沈竺不想承接沈家祖业,沈老爹面上虽不会说什么,可每到深夜独自一人每每失眠时,总觉得愧对祖宗,令祖上传下的验尸术后继无人,死后无颜面见祖宗。
如今女儿愿意继承家传手艺,甚至还自发的向上打通了关系,得到了县官的认可,他心里却更难受了。
听出老爹言语间的担忧,沈竺擦干了手,满不在乎的说:“您就我这么一个闺女,我迟早要接您的班儿,早些接,您还能多帮衬些些,这是好事。”
“可你从前最不喜与死人打交道……”
“爹也说了,那是从前。”
沈竺面色坦然,一本正经的忽悠:“现在我改主意了,毕竟担任清水县的仵作一职,每月除了有三两固定的俸禄之外,时不时还能得些茶水钱,好几两银子呢,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进了别人的口袋。”
沈老爹微睁大了眼:“你就是为了几两银子……”
“对啊。”沈竺点点头,忽悠的越发得心应手:“而且,这可不是几两银子的事儿,您想想,一月三两,一年三十多两,十年三百多两……”
她越说,沈老爹面色越恍然。
说到最后,沈竺差点把自己给说服了:“……您瞧瞧,几百两的大生意,更何况这饭碗沈家代代相传,怎么能在我手里给丢了?”
“你说的对。”
沈老爹彻底释然了。
他怎么就忘了闺女财迷的性子,平日闺女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文钱来用,当仵作虽说出去不好听,可俸禄是实打实的,那么多银子,也难怪闺女能克服厌恶而动心了。
想到这儿,沈老爹道:“既然这样,从今日起,你就每日随我到衙门报道。”
去衙门好啊,秦休就住在衙门,去了她就有更多机会接触任务目标了!
求之不得的沈竺答应的格外爽快:“诶!”
……
未时末,捕头老赵沉脸来到沈家,带来了一则坏消息。
“半个时辰前,城外土地庙中发现抛尸三具,其死相凄惨,怕又是一桩凶杀案,大人已命人封锁现场,尸体带回县衙,就等你了。”
闻言,沈老爹微皱眉头,快速收拾好工具,招呼沈竺一起:“走走走,正事要紧。”
沈竺:“……”
一行人来到县衙验尸房,这不是沈竺第一次来,却绝对是沈竺一次性面对这么多的尸体。
一男两女。
且其中有一具女性尸体腐坏严重,辨不清原本样貌,甚至周围萦绕蚊虫,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见到这一幕,沈竺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本想说些什么,一抬眸却见秦休从外而入,望着屋中的三具尸体沉默不言,不知在想什么。
“大人。”捕头老赵朝秦休拱手作揖。
“查清死者的身份了吗?”秦休回神,淡声而问。
“属下早前已命人快马前去十里八乡探听,并未听说有哪户人家的成员走失。”老赵如实回答。
“外来人口?”秦休扬了扬眉。
“不排除这个可能,具体的还要等沈仵作的验尸结果。”
尸体能说什么?
尸体能告诉他人许多答案,如年龄,死因,身高……
得幸于前一日的事,沈竺有幸分得一具男尸,她刚戴好手套,正准备开工,可回头一看,秦休居然就站在她的身后。
沈竺顿了顿,衷心的劝他:“场面可能会有点血腥,大人要不要在外面等一会儿?”
“不必顾及我。”秦休不知从哪儿找了纸笔,站在尸体旁边,认认真真的说:“吏官在你爹那边,你这儿缺人手。”
沈竺差点无语凝噎:“……大人,你是怕我作伪‘证’?”
秦休只笑不语。
沈竺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本想怼他懂什么验尸,可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头,又不得不闭了嘴。
算了算了,白天的秦休看似安全,但也不是真的安全,一不小心又把人惹鬼畜了可不好。
“死者男,身高六尺八寸,骨龄二十二至二十五间,致命伤为后脑勺的撞击,死亡时间约十二时辰左右,身上多处淤血,瞳孔急剧缩小,死前应当遭受过虐打与惊吓,背部有大片淤痕,是死后形成的,城外土地庙应当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沈竺戴着手套,缓缓从死者冰冷的皮肤上划过。
她明明从未接触过法医学专业,可当看见死者身上的各处痕迹时,这些知识就自动的浮现在她脑海里。
所以,她终于明白所谓的求生技能的作用了。
为了让她更符合仵作之女的人设,系统直接给她脑袋里灌注了一本验尸术。
不得不说,这操作虽然骚了点,但很有用。
侧翻尸体,很快,沈竺被尸体后脖子处异常的凸起吸引了注意力。
她咦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秦休微躬身向下看。
三个月亮并排成一个圆,因为人已经死亡的原因,这个圆变成了紫色,与周围皮肤界限分明。
秦休半眯着眼看了看。
沈竺紧紧皱着眉头:“怎么看,都好像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邪教印记啊。”
此话一出,秦休慢悠悠的站直身体盯了她半响。
沈竺只觉得莫名其妙:“大人看我作甚?”
秦休问她:“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知道的都是死者告诉我的。”
沈竺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回完后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连忙瞪圆了眼睛疯狂的回想原著中关于这一截的剧情。
很遗憾,原著并未在秦休当县官这一段上浪费太多笔墨,只隐隐约约的提过一句‘男主上官宿手下有一支无往不利的队伍,凡其成员,皆身刻三月’。
这么说的话……那这名死者,不就是上官宿的手下吗?!
上官宿的手下怎么死在清水县了?!
面对秦休的审视,沈竺定了定神,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毕竟,作为原著中连炮灰都算不上的路人甲,她着实不应该知道太多。
更何况,秦休暗地里可是恨毒了上官氏,她要是和上官氏扯上了关系,直接别活了。
于是,沈竺装傻充愣道:“看大人的表情,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真有这么一个邪教组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