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情着实破绽百出,令她看起来比那一夜挖坑埋自己时还要蠢。
秦休嗤笑一声,懒得与她深究:“罢了,还有什么要验的?”
“验的差不多了。”沈竺道。
就连死者身上穿的衣裳是什么布料她都记下来了,能初步判定,这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秦休把小册往旁边手上一扔,沈竺手忙脚乱的抬手捧住。
她刚想说秦休两句,就见这人往隔壁另一间验尸房走去,隔着不远的距离,她清楚分明的听见他彬(假)彬(意)有(惺)礼(惺)的声音。
“沈仵作,隔壁男尸已有结果,沈仵作可还要瞧?”
沈老爹拱手言道:“小女经验浅薄,自然是要的。”
说着,验完另外两具尸首的沈老爹领着赵捕头往这边来。
一看见他,沈竺就不满的嚷嚷道:“老爹,我验的这么认真,他居然不相信我!”
听到这话,沈老爹警告似的瞪了她两眼,示意闺女不要在这时候胡闹。
于是,沈竺憋了一肚子的气。
半响,沈老爹的结论与沈竺完全重合,两人仔细核对一番后,将结论上交秦休。
后者一眼扫过,道:“赵捕头,去查一查清水县及周边可有哪家的公子小姐失踪。”
一男两女,死亡时间并不相同,其中面目全非十七岁女子死亡时间粗略估计为二十天,男子为十二个时辰,另一名年纪稍大的,则是十天左右。
依照目前所得信息,他们共通点颇多,不仅后脖子处均有月痕,且个个锦衣华服,或出身富贵,再论致死伤,皆是后脑勺处的致命一击。
这般看来,凶手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想通这点,赵捕头愤恨的咬牙:“三条人命竟就这样葬送了!”
秦休再道:“凶手极有可能武艺高强,赵捕头探查时,该多带两个人手。”
听到这话,赵捕头自然应下,嘱咐了沈家父女几句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去办正事。
他们说话间,吏官与秦休来到隐蔽处,前者微微拱手,眼中愤怒翻涌:“大人,屋内三个丧命者皆是暗卫中人,此事应当是叛出上官氏的贼子所为,该早日将此消息禀报主子才是!”
三个月前,上官氏内部大乱,数人叛出,反噬主家,扬言要与整个上官家不死不休。
这些人深知上官氏的诸多部署和秘密,他们的背叛对于上官氏而言不仅代表着耻辱,还有无法控制的变数。
是以,为了剿灭这股敌对势力,上官宿特意将手底下的第一把手秦休派来。
如今这股势力已然露了个头,吏官衷心于上官宿,自然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这股势力彻底毁灭,减少损失。
“安远,你越来越不沉稳了。”
许久没有被人唤过名字的吏官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歉然拱手:“秦公子,是我冒犯了。”
秦休虽效忠上官氏,却不死忠上官氏,他不过是因为欣赏宿公子,才会成为最锋利的拿把刀。
相比陈安远的急切,秦休却格外悠然,瞥了他一眼后慢吞吞的说:“他们还未露面,你就已经自乱阵脚,这样可不好。”
“可我们已经死了三个兄弟了!”陈远安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难道就放任他们继续猖狂下去?”
凡入暗卫,必定武艺不差。
死的那三人是上官氏安插在清水县的棋子,而今这些棋子竟悄无声息的被一颗颗拔除,容不得他不惶恐。
“杀人偿命,法不容情。”
秦休笑的古怪:“放心吧,我既已经来了,这件事总会有结果的。”
杀上官氏的人?
杀的好啊,他被上官宿死死盯着不好动手,有人愿意替他一搏,而他只需要坐旁上观,有何不可?
两人商谈的差不多,在秦休离开之前,沈竺成功拦住了他,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问:“大人打算去何处?”
陈远安替他答了:“大人打算再去土地庙看看,凶手既然选择土地庙作为抛尸地点,总该有些道理。”
“还能有什么道理?”
沈竺想也没想的道:“偏僻,破败,这不就是凶手的道理?”
陈远安顿了顿:“沈姑娘倒像是把凶手的心理琢磨透了。”
“琢磨透?你也太看得起她了。”秦休嫌弃的看了沈竺两眼。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竺差点炸毛。
“说你蠢的意思。”
“……”
“蠢透了的意思。”
“……”
沈竺没料到秦休真会出言解释,还解释的这么仔细,一时瞠目结舌,脑子被一个‘蠢’字塞满,嗡嗡作响。
【系统,这时候我是不是该勇敢的怼回去?】
【宿主如果不怕死,请尽管怼。】
双标狗。
强大如系统,在面对喜怒无常的小变态时都迫不得已的弯了腰,于是沈竺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又扬起个狗腿的笑容:“让大人容忍我这么一个智商不够的仵作,真是难为大人了。”
“你知道就好。”
沈竺:“……”
她也就是说说而已,这人居然自我感觉还挺良好?
两人的对话旁人毫无插嘴的余地,沈竺心底有怨念,但当秦休打算亲自去土地庙探查的时候,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一路上叭叭叭,这张嘴就没停过,刷足了存在感。
就在她想继续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道陌生的干扰,打断了她现有的思路。
“沈竺?”
沈竺停下,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她歪了歪头,半响没能反应过来。
系统及时提醒:【谢韵,与沈竺互相看不顺眼。】
沈竺:“……”
很好,原主这四处结仇的性子当真跟她像了个十成十。
谢韵走过来围着她转了两圈,奇了怪道:“竟然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不小心认错人了。”
因为不能崩人设,沈竺只好阴着脸:“说人话。”
“从前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今儿姿态怎么这么低?我一路跟着,看你对身旁这人伏低做小做的很熟练嘛,他该不会是你的姘头?”
秦休是清水县新一任县官的事并不是秘密,但也没有特意四处宣扬,再加上谢韵刚从乡下回到县城,就算面对面也认不出他的身份。
姘头?
年纪轻轻嘴这么毒?
沈竺偏着头看她,认真的问:“你出门前吃大蒜了,嘴这么臭?”
被这么一说,谢韵不仅不生气,还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被我说中了,你真喜欢他?都恼羞成怒了!”
听到这话,秦休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竺。
沈竺却没发现秦休的注视,只长长的叹息一声:“年纪轻轻就瞎了眼,我真为你的未来担心,回家记得用决明子泡茶喝。”
“为何?”
“养眼。”
谢韵喷笑一声:“这么说来,那你更该喝决明子。”
沈竺随手往后一指:“我不用,我多看看他就行了。”
美人养眼,就冲着秦休的那张脸,哪怕他虐她千百遍,她依旧能把他当亲儿子。
谢韵有点笑不出来:“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你不知廉耻!”
“人无廉耻,万将无敌。”沈竺微挑眉一笑,双手环抱于胸:“别模仿,姐的洒脱你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