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曹仲德的话语,一时间,满堂上下,无数双眼睛都投在叶长生身上。
叶长生目光一凝,心想这曹仲德来者不善啊。
曹仲德那番话,说的句句都是赞叹自己,可实际上就是捧杀,故意这样说,让自己难堪。
“怎么,小友有何神来之笔,还请请教一番。”
曹仲德淡淡说道,目光炯炯,压迫感十足。
陈霜白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内心暗爽不已,有曹仲德出手,十拿九稳,但他还是决定添一把火,朗声说道:
“叶长生,既然曹大师都如此说了,你就作一首吧。
还是说,你莫非也认为,今日这诗会上之人,不配你作诗以对?”
他这话一出,很好的挑动了众人的情绪,今日诗会上的人,很多都是昨日文会上的文士,被陈霜白提这件事,顿时有人附和道:
“是啊,叶长生,接下曹大师的诗吧,你不是自诩无人和你相提并论吗,昨日的那股嚣张劲拿出来。”
“无论好坏,作一首嘛,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等可要怀疑,昨日那番话。是否真是你所之物了。”
………
南楚的众人议论纷纷,压力给到了叶长生这一边,都等着看叶长生的笑话。
有人担忧,也有人幸灾乐祸,暗自嘲讽。
江墨见状,眉头微皱,担忧的看了一眼叶长生,只见后者不卑不亢满脸淡然。
“这小子倒是好气度……”
江墨嘀咕一句,有些愁眉苦脸,他知道叶长生会作诗,可是面对曹仲德这等人物的刁难……
他没想到,曹仲德竟然会亲自下场针对叶长生,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昨日叶长生在文会上的嚣张表现,让他们有理由如此。
“怎么,难不成,诺大的一个大魏,竟无人敢接?”
秦章嘲讽道。
江墨的心沉了下去,心里哀叹一声,看着叶长生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暗暗拉住了他的衣角,低声道:
“对方是诗仙,不要受了刺激就接下来了,没有把握别上去,以他的名气,你是小辈,只要你别不自量力的上去,他不好一直咄咄逼人的。”
“诗仙?”
叶长生呲笑一声,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
“既然,曹大师都如此说了,那我就勉强拙作一首吧。”
叶长生淡淡道。
“哦?他还真敢出来。”
陈霜白眼睛一亮,等着看叶长生笑话。
“唉,这小子!”
江墨脸色一变,脸上怒意一闪而过。
“洗耳恭听。”
曹仲德点点头,微笑的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心里确是不屑的很。
“既然,曹大师你以逢雨为题材,那么,我斗胆也也以此为题吧。”
叶长生冷眼撇过众人,说道。
曹仲德闻言,眉头微挑,深看一眼叶长生,道:
“行,有这勇气是好事。”
意气用事,自取其辱罢了,在心里,曹仲德默默给叶长生贴了个标签。
叶长生沉吟许久,缓缓闭上了眼睛,半响开口:“我这首词,同样是行道忽逢朦雨,有感而发。”
屏蔽了周围的冷嘲热讽,深吸一口气,叶长生沉吟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两句一出,曹仲德的眉毛跳了跳。
这诗……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曹仲德脸色一变,心里隐隐有了不安之感。
叶长生顿了一下,回想着继续道: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唰!这下子,不仅仅是曹仲德,陈霜白也听出来了不对劲,瞪大着双眼看叶长生。
“回首向来萧瑟处…”
将最后一个字拉长,叶长生目光再次撇过众人,似在嘲笑中,道出最后一句: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话音刚落,一片死寂。
陈霜白的脸色一片苍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叶长生。
“怎么样,诗仙大人,我这首词,可还行?”
叶长生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对着曹仲德道,在诗仙大人这四个字上,着重加大了语气。
曹仲德微微颤抖着,脸色不知是羞愧还是什么,涨红中透露着铁青。
可还行?!太行了啊!
他又何曾听不出叶长生语气中的嘲讽呢??
江墨就站在叶长生的身后,此刻也是瞪大了双眼,盯着叶长生的背影,呼吸有些急促了。
“怪不得陛下专门交代我说,要带叶长生来,此子的才华,竟连曹仲德都不能想比!”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份心境,这真的是一个少年能写的出来的吗?”
江墨目光恍惚,大受震动。
两首词做完,质量如何,大家心里都是有底的,就算是有心想给曹仲德说话,却也不敢说。
这两首,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不是曹仲德的不好,而是叶长生的这诗,太过好了!
“不知,诗仙大人,可有什么好指教的,拙作一首,不成敬意。”
眼看曹仲德不说话,叶长生继续嘲讽道。
他现在越是谦虚,打的曹仲德的脸就越疼。
曹仲德此刻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你这都叫做拙作,我这叫做什么?!
半响,曹仲德幽幽叹气,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竟对着叶长生抱拳,弯腰一拜:
“是我眼拙了,不因以貌取人,在下……自愧不如!”
他本就是受陈霜白的请求,再加上也曾听闻昨日文会上叶长生的目光无人,这才故意刁难叶长生,想教训教训。
此刻,虽然羞愧难当,但也算坦荡,不会再故意说什么。
如他所言,人生路,几多晴,今日就当被上了一课。
“诗仙之名,实在不敢当,受之有愧,心诗仙,当是你,实至名归!”
曹仲德抱拳。认真道。
“曹大师不可,此子何德何能?诗仙之名,唯你独有才是!”
陈霜白惊呼。
“有何不可?”
曹仲德微微皱眉,一挥衣袖道:
“文不论年,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就凭这首词,诗仙之名,他担当的起!”
“我,远不比他!”
“什……什么?”
在场诗人尽皆傻眼了。
可是,连曹仲德都如此说了,他们又能说什么,既对叶长生的词表示折服的同时,又咬牙切齿。
叶长生微微惊讶,这曹仲德,能有如此作态,拿得起放得下,还是让他比较欣赏的。
“唉。”
曹仲德低头,愧颜道:
“是我唐突了,班门弄斧,还望小……小友莫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