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小婢女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不免得觉得有些雀跃，就是端着盘子行走的脚步也显得轻盈愉悦，还有欢乐的歌曲轻轻浅浅的从她的好嗓子飘扬出来。
与她同行的姐妹是个资格稍微老一些的婢子。看着她此刻的好心情却显得有些担忧，她拉住姐妹的手：“近来宫里有些不太平。你这个样子要是撞到什么贵人，怕是要丢脑袋的。”
丢脑袋？新来的小婢女听着不由地将脖子一缩，背上有些发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我就是唱个歌，不，不至于吧。”她才刚来几日，对宫中的事情还不甚了解。
只不过见着若大的宫殿里一点的笑声也没有，还以为是宫里的规矩如此。难不成还是出了什么事清么？可是她听说自己的国家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还把陈国的国君囚禁了呢。
年长一些的叹口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是听说好像是君上最宠爱的德音公主身子不爽利。昏迷好多天了呢，大家都在传，要是公主再醒不过来，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不知从何处传来男子愠怒地声音。小婢女还有些发懵，而年长的那位手中的盘子却是“哐”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像个筛糠子：“君，君上••••••”
恐惧叫她的舌头打结，就连一句完整的“君上恕罪”都说不利落。
雀楼云眯着眼，那好看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那样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个死人。
小婢女看到自己的伙伴突然地跪下，而那个男人身边的随从也跪倒了一大片，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是看到了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剑眉微拧。那张脸不因为怒气而显得狰狞，反倒多了几分霸气。
以前自己住的小村子里，她以为李家的小公子就算的上是好看的男子。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想起的是天上骄傲的太阳，而那个小子就好像是井底的癞蛤蟆。
她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君上，以前听说君上执政二十三年，是个手段铁血的冷酷帝王。原来还以为应该是个中年发福的谢顶老男人，不曾想到，他生的是这样好看的样子。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小婢女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有些痴痴地盯着雀楼云好看的脸，完全不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应该合群地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支冲天炮仗似的杵在那里。
虽然她的长相是扔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普通容貌，但这样的情况下就显得十分的扎眼。雀楼云眼角的余光扫过她站直的身体，注意力从刚才那个嚼舌根的下人身上挪开落定在她的身上。
“嚼舌下人，截舌。”
一句话，雀楼云身边的侍从里站起来两个人。一边一个地年长的婢子拖行着带下去，好半天还能听见那婢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小婢女这时才算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面前这个好看的男人是自己国家掌握生杀大权的君王。而眼见自己的姐妹短短一瞬间就失去了一条舌头，只是因为与自己的谈论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小公主。
再联系民间对这个男人的种种传说，而自己却没有跪他，引起了他别样的关注。小婢女只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吓晕过去实在是很不明智。
雀楼云的身上的低气压压得周遭的侍从谁都不敢动弹，唯独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还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那眼神单纯的像是森林中奔跑的小鹿，水汪汪的带着雾气。
不知怎么的，雀楼云忽然就想起德音刚刚进宫的那日，也是如同这个孩子一般的大胆天真，可爱中又带着淡淡的疏离。他半生戎马，从来不曾在意过什么天伦亲情，唯独对那个女儿是有些不同的。
再看这个小婢女，相貌平平，唯独那双眼睛与鑫儿越看越相似。
心头方才升起的烦躁像是被浇上了天降的甘露，竟然也逐渐平息。鑫儿此时昏迷不醒，自己看不见她的眼睛，那就叫她侍奉鑫儿。那样自己去看鑫儿的时候就能看到完整的她。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放得平缓，雀楼云知道自己的可能是有些怕人的，不然也不会让鑫儿一见到自己就浑身的不自在。而面前的人可能胆子还不如他的鑫儿，他不想吓到他。
小婢女不知道他的心思，听见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又低又沉还以为这是君王气极的表现。想着自己的姐妹不过是念叨了公主一句就被割了舌头，那自己见到君王却不拜，刚刚还唱了歌。不会被砍掉腿，又砍掉头吧。
她欲哭无泪，哭丧个脸扑过去抱着雀楼云的大腿：“我知道错了，君上不要杀我啊！”
恩？这是什么情况，周遭的侍从看着她的举动忽然就觉得冷汗一身。这婢女怕不是吓得神智失常了。就算是方才见了君上不下跪的举动不足以致死，这样的冒犯那可真是死的十成十没有回旋的余地。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孩子大概是要就此告别这个世界了的时候，却听见雀楼云忽然“噗嗤”一声轻轻地笑了。
完了完了，君上都给气笑了，怕不是要用她来顶上逃跑陈王的那盏天灯了。
众目睽睽盯着雀楼云下一步的举动，每双耳朵都不敢怠慢地要在第一时间捕捉到雀楼云下达的新指令，生怕接的慢了自己也要被殃及。
“你这样胆小，那以后就叫你小小吧。”
恩？啥？一众人诚惶诚恐地心忽然间冒出无数个问号，这是什么情况，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婢女不仅没有被降罪，还被赐名了？所以说到底神智失常的是小婢子还是君上？
“你以后去德音公主的宫里伺候吧。”
原来君上是这样好说话的人吗？只要哭一哭再抱个大腿不光不用受罚，还能升官？小小觉得幸福来得太不真实，一时间竟然产生了目眩的感觉。
不过片刻，嬷嬷打扮的人就急匆匆地赶来，行了大礼后将还在这份幸福感中无法自拔的她连拉带拽地带了下去。小小张了张嘴，可那个男人没有再看她一眼，带着身后的随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