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认知缺失让她此刻越盯那个太监越觉得不顺眼，越看我越觉得懦弱。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地感觉，被训斥的感觉叫她越发懊恼，竟然狠狠地回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同我们公主说话。”
我这下真的要将头埋进地底了，脸上勉强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手上却用力地掐着小小的胳膊肉，却没能掐灭她嚣张的气焰。
那太监大概多年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尖细的嗓音带着刻薄：“反了你了。来人，把她给咱家拖下去，拖下去！”
直到士兵架住小小的胳膊，她才从那趾高气昂的气焰里清醒过来。慌乱地挣扎着试图从士兵钢铁般的胳膊中挣脱开来，只不过一个弱女子的力气哪里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很快她就发现这样的挣扎只是徒劳，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我：“公主，奴婢可是你的人。”
这样的情况实在叫我觉得有些头疼，我承认我确实对手底下的人管理有些松散。但哪里能想到这个世上竟真的有人无脑到了这个地步，非要将自己的天捅个窟窿方能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她若是因为此事受点教训也是好的，但是论起为了这点事去慎刑司还是太过严重了。无奈，我在那两人要将小小拖走之际终于还是敌不过心中那份不忍：“慢着。”那太监冲我看来，纵使再有不满也只能满脸沉痛道：“殿下，这样的贱婢若是再不好好的调教，日后怕是要闯出大祸啊。”
“公公暂息雷霆之怒。”我略略思索了一下措辞，“这丫头虽然是冒失，却是父王亲自点派给我的。公公要是这要将她发配去慎刑司怕有不妥，还是让我带回去，必定会好好调教吧。”
不是我想用这样低三下四的口气同一个太监说话，而是目前我孤立无援的处境着实不许我拥有太高傲的自尊心。虽然这太监总管是父王的心腹，所思所想必定是以父王的意志为重。只要我一日还得父亲的宠爱，他一日便会奉我为上公主。可是两人的亲近总比要看在君王的面子上来的顺从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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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公主殿下，为何要对一个太监那样的好脸色。这么说都该是他巴结你才对。”小小在回去的路上依旧愤愤不平。从她的脸色上好像她才是那个被下人冒犯的主子，完全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什么样的鬼门关口转了一圈。
我叹口气，突然觉得刚刚马公公要将这丫头发配去慎刑司的决定真是正确无比。有些人不经历苦难就不知道要收敛自己的性子，要是再不给这丫头一点苦头，怕是日后没当上嫔妃都要按嫔妃的眼光看待众人。
至于生活当面，顶多我从中打点打点，叫她活得不要太辛苦。
“明日一早，你便去慎刑司报道吧。”
“为，为什么？那个马公公不是已经给公主你面子让我跟你回去了吗？”慎刑司是什么地方，纵使是小小再年少无知也肯定听过一二风闻。
甫从那个恶心太监的手中挣脱，还公主说的惩罚也只是如同往常那样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回到宫中依旧是享受自己的舒心日子，怎么这个公主也是发了失心疯么？！竟也要自己去慎刑司？！
她当即火冒三丈，想像往日那样同那公主撒泼。却见我的眼光冷冷一扫，竟叫她背后森森发冷，忍不住就缩了缩脖子：“公主你别和我开玩笑了。”我看着面前冥顽不灵的人，心头的失望再也忍不住：“小小，我虽然是个散漫的公主，但我毕竟是你的主子。”
小小瘪瘪嘴，好像有些不情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当然，您永远是公主，是小小的主子。”“那主子说的话，何时容你质疑当做是玩笑？”陡然凌厉的音调惊得小婢子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我说起来也能算是武将出身，虽然这场仗打的憋屈，但是该做的训练一样也没少做。沾染过血气的人身上的气息也同寻常人不一样，平日里我有意掩饰，此刻威压尽数泄出又怎么是这样的小丫头可以经受的住的？
“可是，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奴婢也只是生气那老太监对待公主的态度太不恭敬，才，才••••••”她似乎这时候才知道大事不好，面前这个一向以为是个软柿子好揉圆捏扁的主子是动了真火，跪下就匍匐在地上不肯起来。
我单膝蹲在她的面前，轻轻开口：“你向来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主，借着我想攀上父亲的高枝我一直都知道。我只当你是年纪尚小有个美好的念头不愿意揭破。可我没想到你的心里竟然一点分寸也没有。”
听到我提到雀楼云，小小猛地抬起了头，神色明显有了变化。她拉住我的袖子期期艾艾道：“我是，我是真心喜欢君上的。我只是想要见到他，我对公，对公主你••••••”“你的觉得自己的相貌出众，还是有着过人的身家？”我见她如此的执迷不悟心下不由觉得烦躁，“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别说你做不成嫔妃，你就算真的被他看中，只怕你的性命就算是到头了。”
并非是有意去折辱一个姑娘的自尊，只不过太过肖想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人和事，顷刻间就会招来杀身的祸事。而这个姑娘却迟迟不能理解这其中的一层，反倒是在责怪我对她太过严厉，这点从她现在咬得“咔吱咔吱”作响的后槽牙就可见一斑。
如果不是此时我手中掌握着她去留的生杀大权，怕是她现在就要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她不满意我口中所说的那一切真相，依旧做着她天真的梦：“君上也是喜欢我的，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帮我再次见到君上，等我当上嫔妃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现在所作所为。”
宁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到了此时我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同一个傻瓜说动打西这真的是容易将人气死。我心中对她的最后一丝怜悯也在她这样愚蠢不知世事的话语中忽闪忽闪的熄灭了。
站起身，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厉，对着面前这个哭得楚楚可怜的女孩儿一字一句宣判她的归处：“你现在便去慎刑司吧。等你认知到自己的愚蠢，我便去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