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一个堂堂正正比大树杆子都直的纯娘儿们,现在正和一个中年发福口碑极差的胖子坐在了青楼里喝花酒。
当天夜里我就接到了王守成的邀请,似乎是说有什么要事相商,让我务必去一趟。我还以为是有关大战的计策规划,要请我和罗玄州一同去。毕竟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任何作战策略。
哪怕是临出发前石策也只是叮嘱我好好跟紧罗玄州。奈何那人委实是个闷葫芦,铁面的包公似的,愣是让我看着他那张脸,就什么话都问不出口,活生生憋出了心理障碍。
也好,喝酒吃饭比较容易增进感情,我要想问罗玄州什么事请也好开口些。
我自然是按时而至,却不见罗玄州。王胖子有些惬意地躺在屏风后头的床榻上,四五个美人围在他的身边。我只能瞧着屏风上投出的剪影,而他具体在后方如何种种,不得而知。
大概是叫他给诳了一回。
我叹口气看着身边的姑娘,胸部一个个都高的和塞了两个白面馒头用以作弊似的。就觉得自己被白布缠绕的平平的胸部怎么瞧怎么有些愁人。
说到白面馒头,我飞快地再桌上扫了一圈。是了,我说怎么瞧着凸起的东西都像馒头,馒头炒馒头,大馒头盖饭。
好么,合着这贪赃枉法的贪官大胖子就连请客用的都是一桌子面粉制品。大抵也就在桌上摆着的那两壶酒还看得过去。
王胖子率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同我面上先简单的客套上了几句。身边的美人莺莺燕燕,将王胖子衬托着像个大脸盘子的向日葵。
我的手指磨蹭着光滑的杯子,一旁香气浓郁的美人识趣儿地端起酒壶为我倒上了一杯。放下酒杯后,“咯咯”轻笑地依进我怀里。
美人体轻,胸前两团软乎乎的东西往我身上一贴。我只觉得香玉满怀,真是哪里哪里都是说不出的舒爽,也怪不得男人都喜欢望着温柔乡里钻。
两个歌姬的嗓音温婉,拨弄琵琶的手虽不及皇城中女子的手那般细腻柔嫩,却也算工整修长。指甲都修剪的干净漂亮。倒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
我一手拦着美人,眉头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却又极快地舒展开来没让旁人察觉。
一口将酒杯喝了个见底。青瓷的杯底碰撞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歪着头瞧着王守成:“不知大人邀我单独前来,所为何事?”
老狐狸这才将色眯眯的眼神从那些个莺莺燕燕的身上收了回来,收敛了神色颇有些正襟危坐的味道。他抬手又为我斟上一杯酒:“不知将军对来时路上的所见所闻有何感想?”
“哀鸿遍野,人间地狱。”
“正是!”他的肉掌一拍桌子,脸上硬是夸张地做出几分痛心疾首的表情,“我身为朝廷钦点的赈灾大臣,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对这样的场景,可是心疼的寝食难安啊。”
我觉得他的表演实在有些浮夸,好笑地挑挑嘴角:“原是这样。大人寝室难安,才来这青楼饮酒买醉聊以助眠?”他的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指着我大喊一声:“知己啊!”
这突如其来地一嗓子,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等我回过神来,他正捏着我一只手,满眼充斥着热情和崇拜:“我此处有一个情报,如果将军愿意帮忙将可以拯救一城百姓于苦海,将军可愿意?”
这倒是新鲜,为民请命,这像是一个贪官会做的事儿?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撩起怀中美人一缕黑发开始把玩:“是君上拍下的赈灾款项不够?我瞧着你所在的这座城里,死的死逃的逃。虽然还不能完全说是空城,但也不像是消耗巨大的模样。大人怎么还会生出别的心思?”
虽然他的贪污行径是一种类似于得到了认可的社会行为,但到底是端不上台面的勾当。我的话中暗嘲他是私扣了不少的银两,好好地又中饱私囊了一回。想来这回是拿的多了又舍不得就这样吐出来。不知从何处打听来了什么小道消息,想借我的力弄出一笔外财来填补空缺。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只胃口奇大的老狐狸单单是叫我不叫罗玄州了。那个铁面阎王怕是听他开口说第一句话,就拿刀给他剁了,直接包成饺子给灾民们吃。
只不过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儿,我拼命给他挣来外快,让他把好缺口填上说不定还能剩下点。然后再去父王面前复命去,说不定父王还龙心大悦赏他点什么。
我笑着,指指自己的脑袋:“大人,这个东西是头,它不是个棒槌。您要是想忽悠,也开个容易上当的条件。为民请命的戏份不太适合你。”说着又猛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表情似笑非笑地将他望了。
这老东西到底是脑子灵光,拉过我的手,食指在我的手心处写下了一个字。那是个半字。
我挑挑眉毛,倒是对他舍得这样让利给我有些意外。面上依旧故作着不满:“我出兵出力,你就在这里动动嘴皮就想捞去一半?啧啧啧。”王守成“呵呵”笑道:“可将军即使有数十倍的兵力,依旧得不到一条这样的消息。更何况饿肚子的时候,金银可未必能买来一顿饱腹哦?”
他所说的消息,莫不是知道何处有新的粮草?
我心头一动,知道他所言不虚,五成的数目已让我满意。本想诳他一诳好多占点便宜,不过若是能得到额外的粮草,这点便宜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当即拍案和他成交,席间两人又是一阵觥筹交错。
喝到后半夜,两人都沾染上了几分醉意。我半眯着有些沉重的眼皮,面上透着微醺,大脑都有些混沌了。说起话来也开始不经过思考,混世魔王的本性外露。
我猛地站起,抬起一脚踏在王守成身边的椅子旁,揪着他脸上的小胡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过得挺滋润呀。这里都没什么人了,还开这么大一家青楼?饭都不给老子吃好,拿几个窝窝头就打发了。”
王守成本来也醉了,这叫我这么突然地一揪胡子,顿时疼的眼泪汪汪。一面哀嚎,一面握住我的手:“将军醉了,将军醉了。且松开老夫。”
旁边的美人看着我们如此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改劝和,却依然有细细地笑声落在我们的身边。我自然是不肯松,借着酒劲,只觉得这老狐狸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正是揪的起劲。
万守成实在是疼的紧,却也是醉的厉害。他好歹也是位高权重的大臣,今次被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竟然和我破口对骂起来:“小畜生发什么神经,你给我松手。这些姑娘都是水患过后的难民。我不给她们救下来,她们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朝廷赈灾款就那么点鸟钱,养活这些人都够难的了。你还想吃得好?你不来,老子喝的都是稀粥,真他妈奶奶个熊。”
我和他你一言我一语骂战十分激烈,听说后来都惊动了住在相邻客栈的战士。好几个大老爷们儿才勉强将我俩拉开。
据说我从此一仗成名,倒不是打仗的那个仗,是嘴仗的那个仗。在新晋士兵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后来我扬名立万,此事竟还被拿出来做了好大一通文章,大抵意思是说,成大事者需得胸怀一口正气云云,还有等等胡说八道就不一一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