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策今日回来的时间比预计上要早了不少。他穿过蜿蜒的走廊,想着先去看看那个暴脾气的小丫头吧,自己走的太急又没来得及和她打上一声招呼,想来她是会觉得自己在刻意躲着她,大概也是气坏了。
然而在偶然间路过妻子房间时,不经意看见里头人影绰绰,似乎有些已于往常的热闹。
石策觉着自己这位夫人平日里的社交颇少,也不太爱和那些富贵人家的太太走动,是个难得不爱生事端嚼口舌,却不知今日是邀请了何人在房内做客。听那声音似乎还聊得挺欢实。
当即心里就起了好奇,走进了却在门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贝贝?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却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碰在一起的。虽说上回带着姚宝贝来到府里的时候,夫人也曾经称赞过那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只是她在府中住了那么许久,也不见她们走过什么亲密的走动。
蕙质兰心,石策私下觉得这个词语用在姚宝贝身上是不大妥帖。她那样一个姑娘,这种安静的词语是不太适合她的。要真是夸起来,他想了会儿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词语能够衬她。
当房里传出石羽墨的声音,石策便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这位夫人打的是什么心思。她是不怎么多出府走动,该有的消息却一个都不会落下,温家也的确是手眼通天呐。
石策眯了眼,推开房门大步一跨就走了进去:“小姑子和大侄子聊天聊得很愉快。”温婉茹明显是吓了一跳,石羽墨抬眼似乎在为父亲口中那句小姑子而感到惊讶。他站起身,向石策作了一揖,恭恭敬敬道一声:“父亲大人。”
石策冲他点头微笑了下,他又老老实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和我并排低着头,好像还在悄悄地看我。
温婉茹迎了上去,将他披在身上的大麾解下:“将军不是说夜里才会回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石策笑道:“我若是回来的晚,岂不是错过了夫人的好手艺?”
这话说的有水平,落在外人眼里俨然就是一对恩爱夫妻。我突然觉得碗里鲜美的鸡汤变得淡然无味起来,失了兴致地来回撩拨着汤里浮动着的鸡肉,没有看到温婉茹瞬间煞白的脸色。
她硬挤出一丝笑容,将那件大麾小心折好:“将军说这话,倒好像是我何时怠慢了似的。”又像是想快点将这个话题略过似的,“衣服还是送去书房么?”石策挥手,漫不经心:“不用了,这件大麾我穿了有些年头,已经不暖和了。你瞧下人家里需要这个,送了便是。”
温婉茹闻言又是一惊,这件衣服为何会跟了将军这么许久?因为这是他们成婚之时,自己为他亲手做的第一件衣服。
虽说成婚那么久,他和自己一直如同好友般的相处。从来也不曾逾矩半分,却也是对墨儿极好的,对自己也从不因为当年的事情而又少许的怠慢。
或许他这样的举动是因为不能打破温石联手的局面,可眼下自己不过是想替墨儿攀了公主这门亲事,竟然就惹来他这样的警告。
他是有多看重这个小公主?或许说难道这个小公主身上还有什么不容被外人参与的秘密?
纵使疑问满腹,温婉茹却是从小在大世家中长大的,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朝堂之上有些事情错综复杂,既然是将军的思量,那必然是自己所不能触及的。她没有再多话,默默地应了。
石策看着低着头,看起来喝汤喝地正开心的我:“少吃点,都那么胖了,,咋不知道个好歹。”“胖怎么了,吃你家粮了?”然后反思了一下,这好像还真是吃着他家的粮,随即硬挺着脖子和他犟着,“我爹有钱,让他还给你好了。”
大概他是不太想理我,不耐烦地说:“瞎吵吵个啥,赶紧吃完麻溜地跟我走。”
一场谈话下来,石策基本都没怎么同石羽墨说上几句话。我觉得他们父子之间相处模式有点奇怪,好像还有点冷淡的意思。但又想想人家大都说父爱如山,那如山一样的爱自然是不会那么流于表相让我看出来。
石策在前头走的不快。却不知为何地突然停了下来。正在低头的思考这个哲学问题的我,一头就撞上了他结实的后背。我几乎以为自己得到鼻头是要歪了,捂着跳到了一边惨兮兮地揉着。
“想什么让你这么出神?”他还一脸贱笑地凑过来,“这么还舍不得你嫂子桌上那碗汤,还是舍不得桌上坐着的那个小帅哥?”
我觉得他这就挺不要脸的了,哪有这样直白夸自己儿子是小帅哥的?自然就是没给他好脸色,犯了个白眼:“是啊,放着好好地小帅哥不看,跑过来和个老白菜帮子满地趴趴走。搁谁身上谁能乐意?”
他的脸抽搐了一下。
想想自己也是个倜傥的美男子,让一个年轻后辈说成是个老白菜帮子,那他心里自然是不能痛快。
石策为人有一个原则,但凡谁让我不痛快,那我就一定让他更不痛快,只要他不痛快了我就能痛快。于是我被一股巨力猝不及防地推到墙上,在我晕头转向之际,男人温热的气息就均匀的喷洒在我脸上。
“我是老白菜帮子?嗯?”他眯起眼睛,高大的身躯将我挡了个严严实实。我面色当即就红了,我本就喜欢他,这么近的距离简直是快要让我的心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一双剑眉斜斜地飞起,光洁的皮肤像是能反射出阳光的炫目晃得我一阵眼晕。身上深深浅浅散发着那种我曾经闻到过的好闻的味道。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身上那是什么味道,怪好闻的。”其实问完我就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他张开一口雪白的大牙齿,很是得意:“体香。”然后又挑衅似地问我:“老白菜能有这么血气方刚的体香?”
“咚”我终于忍无可忍挥出一记老拳,到底谁能那么瞎,在史书上将这么一个老流氓写出那么一副如天神降临的模样?石策是什么人,自然是不会让我的拳头伤到,却顺势拉过我的手往我头顶一带。
我的整个人就彻底地落入了他的掌控。
那不是一种让人舒服的感觉,眼看着心上整个人的身体几乎完全的和你贴在了一起,他殷红的嘴唇又离你是那样的近。如此暧昧的姿势和距离,让我几乎有一种他的吻在下一刻就会落在我唇上的错觉。
在梦中庭交谈的话语还在我耳畔回响,我知道他是何等理智的一个人。但心里暗藏的期待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地往外冒。
特别是他不说话,就用他那双好看到极点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我的时候,我想如果不是我现在动弹不得,那我一定会主动亲上去。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天不随人愿和自作多情这两句话。他在注视我片刻后,突然嗤笑着放开我:“贝贝,你身上的肉是不少,但好像没有一块长到该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