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胆大包天到欺骗了这样一个声名在外的狠毒君王。这件事情说出去谁都不能相信,我也一样。但是石策说的不无道理,雀楼云如果知道雀颜给我下药,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杀了雀颜了事。
我皱着眉道:“这事儿看着古怪的很,你还打算从哪个方向查?”石策伸出手抹了一把我的头发:“放心。”
放心。只是短短的两个字,顿时就像是一股甘露从我的头顶流入了我的内心,轻轻地将我连日来孤立无援所产生的不安全都冲洗走。这是我醒过来之后,最最安心的时刻,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同时我觉得被他摸到的地方好像被火烧起来一样,火辣辣的,脸上不自觉飞起两抹红晕。之前萧碑泰也喜欢揉我的头发,还喜欢捏我的脸。我总觉得未婚夫妻之间这样亲密虽然有些不好,但是我俩还是发小,这应当不逾矩。
因此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但也从来不至于说像今日这般浑身如烧。可石策的手指就像是有魔力般地,仅仅是放在我的头发上,都没有触碰到我的皮肤。我就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叫嚣着渴望什么。
这种感觉太过于突然,却又不是不舒服。但恰恰又是太舒服才叫我无端端生出了另一种惊恐。哪怕我对萧碑泰并非是那样的感情,哪怕我从石策过去种种情深义重,可是我要嫁去陈国的事情已然成了定局更改不了。
这样的事情太过危险,我不能放任自己沉沦下去。我恨下了心,一把将石策搭在我头顶的那只手一把挥开,声音含着冷意:“将军,请自重。”
他倒是也没有惊讶,很是潇洒地将那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脑后:“哎呀呀,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追我追得夜不能寐的。现在人主动送到她的嘴边,反倒是被她嫌弃了。啧啧啧,真是叫人伤心。”
我正想开口叫他别胡说,他又一下收敛了方才那副欠揍的神色,正色起来:“不管怎么样,君上和雀颜之间必然是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秘密。你想不想将雀陌救出来?”他这问题一下戳中了我连日来的犹豫不决。
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三哥和我之间发生的种种,但是他确实是冤枉的。甚至在这个冤枉他的过程之中还有我的一份。我心中不管如何,自然是觉得愧疚难当。在那个天牢之中,劫狱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真的要救他也并不困难。
我已经醒了,只要出面指证真正的凶手,雀陌自然会被无罪释放。可是雀楼云既然有意想要杀他,必然是留有后手的。如果不像我猜的那样,雀楼云就是知道雀陌被冤枉的,甚至是默许雀颜的做法,那就算告发了也没用。
君王可能救不回一个死人,但是不想叫一个人死,那方法还是有很多的。到时候雀颜化明为暗,反倒是对我们不利。
我犹豫着,最终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石策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之色,若是依着我从前那种圣母的性子,那是不管说什么都一定要将那个无故受到牢狱之灾杀身之祸的雀陌救出来的。
这药还有帮着人改性子的作用呐?石策这样想着,嘴上却说:“恩。我会见机行事,你先放心。”
我的思绪原本还沉浸在对雀陌的挣扎之中,但是这一句话好像是有特殊的灵性。像一阵风似的在我心中吹得晃荡不已。这话换了那张嘴说都是再普通不过,怎么偏偏这样一张嘴说出来就怎么听怎么暧昧,好像我在担心他一样。
再看石策的目光表面上看着真诚万分,但是往深了追究却有明显的狡诈,就好像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要勾人魂魄之前做的预告。
这张脸长得俊是俊,可是明摆着是个能够驱鬼镇宅的面相,却活生生演绎出了一段就连萧碑泰都及不上的风流,闲的没事儿就要跑出话头来撩拨你,你还得品一品才能回过味儿来,着实是可恶。
我只好假装听不懂,咳嗽一声想要将这尴尬地气氛草草掩饰过去。门却忽然被撞开,石潇在门口脸上带有明显的焦急:“将军快走,公主府突然来了好多的侍卫!好像说是来抓刺客的。”
石策闻言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阴暗,随即又笑了:“来便来了,我又不是刺客,怕什么。”我一听顿时大惊,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个臭不要脸的厚脸皮刻意将那些暗卫招过来,好让别人看见我们孤男寡女呆在一处的模样。
“我是王室的人,你贸贸然不经报备就来找我原本就是犯了宫中大忌。这对你不利,你还是快走吧。”我想了想,用自认为很委婉地方式向石策下了逐客令。开玩笑,这要是叫人瞧见了,我的名节不保事小,传到萧碑泰的耳朵里,那说不定还要挑起两国的纷争。
可是那个人就好像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做着急,挥挥手叫石潇退下,回过头来看着我,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刚入宫就看到刺客往公主的寝殿跑来,和外面的那些人也是同样的目的,并没有什么好躲的。”
他神在在,我却想马上将他从我的屋内扔出去。但是鉴于武力值上两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个念头刚刚蹦跶起来就被掐灭,只好耐着性子同他说:“你来的时候一定是用了特殊的手段吧。我的屋外布满了暗卫,你的声名在外,若是你来了他们却没有发现,你又被进来搜查的人查到在我房中,旁人会怎么想?你若是正大光明的来,为什么他们看不见你,你到时要怎么同我父王解释?”
听我这样说,石策脸上的戏谑又重了些许:“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我现在只是巴不得他赶紧滚,连忙点头应道:“是啊是啊,所以你快走吧。”
这时,这个挨了千刀从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男人忽然道:“可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