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妖人不仅面相妖异,而且开口说话的时候自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扭头,目光冷冷望着身后的众人。他们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和石策发生交集,但是在这样的乱世中能获得这样安乐,却不能说没有石策的功劳。
这个时代为了百姓浴血沙场的将军原本的就应该是天下的英雄,百姓的恩人。应该是受到感恩戴德存在,而这帮人却因为自己的性命就想着要送了石策的命。更遑论石策方才一直在其中与那怪虫搏斗。
他本可以不管的,我们又不是术士。我们所应该面对的是战场上的敌手,而不是这样可怕的怪虫。但是在对性命的渴望前,他们连良心都丢了。
察觉到我的目光有异,石策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别听他说话。”我面上虽然是点头,却不自觉地心疼他,更因为升腾起来的怒气,腹部的疼痛更甚。
唯一还头脑保持着清明的黑阎王满脸都带着怒气,似乎是在为了自己的同伴因为怕死说出这样的话儿感到羞愧。他捧着战神戟恭恭敬敬地走到石策的身边,将这件神器交还给石策:“仙家,多谢你。”
石策的目光中流露出继续赞许,点点头结果战神戟,又将我的胳膊交到黑阎王的手中:“你且腿到后面去。替我照看好他。”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站在石策的身边也只是给他徒添负累,任由那黑阎王扶着我往墙边走。
其实谁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一个范围皆在面前异人的控制下。若是他想,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人头落地。可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缩在墙角,似乎只要躲起来,灾厄便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一般。
“呦,你对那位小美人的态度还真不错嘛。”那怪人的声音阴阳怪气,听得人十分的不适,“没关系,一个一个来。我保证不叫你们分开,黄泉路上你们结伴同行。”说话的时候他又长好了一颗眼珠。
一边是黑色空洞的眼眶,一边是没有皮肉包裹的眼珠,他的嘴唇上下相撞,说不出的阴森骇人。
方才发出笑声的正主露了头,娇俏的美人脑袋从他的背后探出头来。那女子生得一派美艳,头发上坠着桃粉色的发饰。十指上涂着鲜红色的丹葵,纤纤锋利的指甲如同一把把散着寒光的小刀。被她用粉红色的小舌轻柔地舔着。
我的华光一瞬还在屋内牵制着怪虫,不然便可以同石策形成包围圈共同对付面前的这个异人。石策的实力我最清楚不过,他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别人担心的人。可是面前之人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同姜九州对战时候的无力感我还记得清楚,免不了为他多担几分心思。心里也开始思索着应对之法。
黑阎王看见我的神色担忧,还以为我是因为腹部的伤势,软言相对道:“仙家暂且忍耐,等到我们都出去了,必定请最好的大夫为仙家疗伤。”我冲他感激地笑笑,手却缓慢地在那片深扎于血肉中的那片木片上头摩擦。
一旁有人讥讽:“若不是他们无能,我们何至于被困在这里与里头的怪物和这个恐怖的家伙呆在一处?”换来的是黑阎王不由分说地一记老拳:“再用你那张臭嘴乱放屁,我非将他撕了不可。”
平日里头黑阎王积威甚重。那家伙叫他一拳打得后退了好几步,虽然目光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却是不敢再言语。也算是杀鸡儆猴,原本对我和石策不干不净的话语也都瞬息间安静下来。
虽然活下去的希望不大,但是谁也不希望在死前还要被黑黑阎王一顿暴揍。
我原本已经靠着墙壁坐下,那黑阎王走过来来要守着我,却是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我冲着他比划了一个“嘘”得手势,然后将拔下来的木片藏到了身后。
原本有木片堵着,淤血流不出来。现在木片一撤,汩汩的鲜血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地冲向人间。我的面色一瞬间便苍白了好几个度,但是原先的那种疼痛感却不在了。
黑阎王不知我此举的用意,看到我此刻血流不止面如白纸,有些六神无措起来。他是个粗人,要他打架卖力气还算是一把好手,但是要叫他照顾病人调制伤药却着实是为难他了。
于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如何放的黑阎王在我身边蹲下,两只黑炭一般的大手惊慌失措要为我去堵那个正在流血的伤口。片刻之后发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又抬起头失了魂般地望着我:“姑娘••••••”
他这句“姑娘”原本说得不响,却还是被人听见。有些奇怪地往我们这边望,却发现也看不见什么。只能看见黑阎王的双手放在我的腰侧,两人的举动极为亲密,又想起方才石策对我的照顾,忍不住啐了一口,心中还要暗骂我一声水性杨花才算过瘾。
还是高估了自己肉体恢复的速度。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怀中摸索出了一个布包。自从战上与阿炳一同逃命时我就认识到了,一个经常上战场的人拥有一门过硬的医术是多么的重要。
从宫中藏书里看来的医学知识,还有石潇简单地点播。我空闲的时候也会去采一些止血祛毒的草药,没想到还真的就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我将草药扔到口中嚼碎,又将草药吐在自己掌心。
他这时候与我忽然有了无比的默契。见到我的举动,自然的从自己的衣角撕了一长条下来,从我的掌心中取过草药放好,按在我的伤口上。又将那布料在我的腰间缠了几圈。
然后用老实巴交的眼神看着我,不知所措地搓着手:“姑娘你好些没有?”我觉得他老实有些可爱,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与石炳想扶相持的时候,又冲他笑了起来:“我没事,很快就好了。”说罢目光又对着石策那边望去。
说实话这句说出的时候我心中也没有底,毕竟实战和看书还真是天壤之别。之所以敢这样做也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体质殊异,长肉愈合的速度极快。才想着暂时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毕竟要是甫一拔出来是无法剧烈运动的,又不能真用自己的血将对方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