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言拿着匕首走转过头来看着萧晔和顾承希。
旁边的两个人见莫少言转过身来，赶忙做出警戒的样子，大概是担心莫少言会对萧晔不利。
莫少言对萧晔说道：“三皇子，说真的，我没想到您竟然这么不信任我。我更没想到您竟然会有这样的方式试探我。”
“没办法，我需要谨慎，非常谨慎。我要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人，如果你是我的人，那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但你如果不是……”
“您就不担心我本来是您的人，但后来却因为您这么对我而背叛您？”
“不会的。你之前从来诶有杀过人，但是现在你杀了，那你就只能在我这替我效力，因为你是为了我杀人的。你愿意在我面前为了我而杀人，那你必定会跟着我一辈子，不然你的良心都过不去。你以为你杀了人之后你还会是好人吗？如果我是恶人，你也是恶人，我们就是一样的。”
“万事无绝对，也许我今天杀了这个人只是为了证明我自己是清白的，等将来我醒悟过来，知道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之后，我会选择自杀呢。”
“你要是真会选择自杀，那你就不会站在这和我说这些话了。”
萧晔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得意，他觉得自己是把莫少言管得死死的，他不会给莫少言任何背叛他的机会。
“好，那这个人我杀。”
莫少言的眼神扫过顾承希，虽然只是一瞬间，顾承希也看到了莫少言眼神中的痛苦和无助，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莫少言走近那个人，对那人说：“你别怪我。”
话音刚落，莫少言便将匕首刺进那人的胸口，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看上去恐怖极了。
莫少言的脸色也变得很苍白，他的胸口起起伏伏，可以看出他的紧张。
莫少言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感觉了，他的眼前一片黑，耳朵也嗡嗡的想，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但是他没晕，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又走到萧晔的身边，问萧晔：“怎么样，您相信我了吗？”
萧晔笑着点了点头，还伸出手去抓莫少言染了血的手，不过却被莫少言闪开了。
不过即便如此，萧晔也并不在意。毕竟现在在萧晔看来，莫少言总算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他的人。
嗯，就是这么简单。
“嗯，相信了。本来我是不相信你的，但是你的表现虽然差强人意，但总体还是很令我满意，所以我愿意继续相信你。”
“那就多谢三皇子了。”
但是他心在还需要 被相信吗？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死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莫少言好像全都不知道了，他就知道自己杀了个人，然后好像就失忆了似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他就是在逃避现实，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住。
莫少言狠狠地病了一场。
还没到晚上他就昏昏沉沉的，发烧很严重，昏迷不醒，三皇子知道之后也只是默默地点头，找了大夫给他医治，但直到天亮，他也没什么好转，人也迷迷糊糊的，清醒不过来。
本来三皇子不觉得有什么，想说不就是发烧么，但是这样一发烧竟然持续了三天还没有好转，大夫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皇子就彻底着急了。
三皇子之前就知道顾承希的医术很好，所以就让顾承希来为莫少言医治。
其实按说在那天晚上，顾承希就应该过来看莫少言的，但他并没有，他担心会被发现，所以忍着就是没去。
直到现在，三皇子说莫少言病得很重，让他来帮莫少言医治，他才算有机会和莫少言见面。
当他看到莫少言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揪疼得不行。眼前的莫少言比之前受伤的时候还要憔悴、苍白许多，本来好不容易让他稍微养胖了一些，现在一下子又变得骨瘦如柴。
“他这样子多久了？”
“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三皇子皱眉说道，“谁能想到他竟然这么脆弱，这么禁不起打击。我现在算是彻底相信他不是内奸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内奸？谁也不会愚蠢到找这样的人来做内奸，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他吃过什么了？”
“应该什么都没吃，喂了点东西也都吐了。本来给他请了大夫，给喂了药，但是他半喝半吐，应该没什么效果，不然早就好了。之前的那个大夫说他现在这是心病，不好治，除非他自己打开心结。可是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连醒都没醒，怎么让他打开心结？要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我也没必要那么麻烦地试探他，真是……唉。承希啊，你看看他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办法？”
“我要看看之前大夫开的药方。”
“好。”
三皇子让人把药方给了顾承希。
顾承希看了看药方，又为莫少言把了把脉。
“他病的时间有些长了，时间再长怕是脑子就烧坏了。我现在要帮他行针，疏通经络，这屋子里的人不能留太多，要给他新鲜的空气，然后将门窗关好，避免受风。”
三皇子挑眉：“那我们都出去，你在这帮他治疗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让管家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吩咐管家就行。”
“好。”
三皇子刚要出去，想起来什么又问顾承希：“你应该不会要杀了他吧？你们两个人关系那么差……”
“您放心吧，他是您的人，另外我是大夫，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现在他既然是我的病人，我身为大夫就要为他医治，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三皇子点了点头：“嗯，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好吧，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嗯。”
等大家都出去了，顾承希才松了一口气，赶忙扶莫少言起来，帮他脱去上衣，为他施针。
刚到第二针，莫少言就有了反应，虽然迷迷糊糊，但好在已经有了一些意识。
“疼。”
顾承希一边继续施针一边轻声安慰道：“再忍一忍，是会疼的。”
本来莫少言是下意识地喊疼，没想到说话的人声音竟然这么熟悉……莫少言的意识又恢复了一些。
“承希？”
“嗯，是我。”
一知道是顾承希，莫少言这几天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承希……我杀人了……”
“没有，你很聪明，你找到了可以救他一命的位置，他当时只是流血过多产生了窒息，我后来救了他。他现在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是并没有性命之忧，所以你没有杀人。”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其实还活着？”
“是啊，那个人还活着，放心吧。其实我本来以为希望不大，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知道那个地方。”
“我没学过医，但是我在你的书房里看过医书，我不太懂，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所以就只能冒险一试……”
“你成功了，你很厉害，我都佩服你。”
莫少言笑了笑：“我没杀人就好。”
“所以你就不要这么难过了，瞧瞧你都病成什么样子了。是吓的吗？”
“嗯，是。我一想到那天的画面，我一想到我竟然亲手杀了一个人，我就……”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别想了。”
“承希，你杀过人吗？”
“嗯，杀过。”
“你是大夫……你也要杀人？”
“是啊，你以为大夫就只是救人的？我是大夫，但我只救好人。”
“在大夫眼里也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吗？”
“按说没有，不过我不止是大夫。我师父之前就教导我说，行医救人是一个学医之人的本能，但还是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如果对方是好人，是善人，那一定要尽力医治。但如果对方是坏人，这样的人要是救活了他，那就只能让他去害更多的人，所以就等于我们间接地害了其他人。与其让恶人去做祸害，倒不如直接让恶人在我们手里被解决了，以后也不至于再出去作恶。”
“那你不觉得害怕吗？”
“不会啊，我觉得还行。当你知道有的时候是不得不杀人，或者是为了救其他人而杀人，你就不会觉得有多痛苦。相反，那个时候如果你没有动手，你反倒会觉得不能原谅自己。”
“可我这一次和你不一样。那个人是好人……只是我要为了我自己杀了他……幸好他没事，不然我该怎么办？”
“你并不是为了你自己动手的，你一样是为了大家，为了百姓。”顾承希轻声说道，“你是在帮太子，如果将来三皇子做了皇帝，百姓们会受什么样的苦？我们为了能让正义的一方获得胜利，所以必须要做出牺牲，而且除了我们之外，也会不可避免地牵连到一些无辜的人，我们能做的是尽量避免，但如果真的避免不了，那也只能动手。幸亏你那天动手了，如果你没有，那他就会对你彻底失去信任，也许连带着我他也不信了。虽然那天我会在那个时候过来是巧合，但他让我在旁边看着，确实别有用心。你那天稍微做错了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
“我知道。”
“其实这些事在我们看来稀松平常，但问题是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你就是一张白纸，怎么可能让你沾满血腥？”
“我这样是不是显得很没用？”
“不会。你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说实话，我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还有生还的可能。”
“我也只是想赌一赌……幸好我赢了。”
“是啊，而且是大获全胜。现在萧晔也信任你了，他见你就因为杀了个人而变成这样，觉得像是你这么脆弱的人，没有人能下这个决心让你来做内奸，你在萧晔面前的嫌疑应该算是洗清了。虽然不能保证他以后还是会一样信任你，但至少这段时间你会很安全。”
“嗯。”
“其实本来我计划着让你离开这里，但是我没想到我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先出了这样的麻烦。”
“你想让我离开？”
“嗯，离开这里。我觉得这太危险，虽然你很聪明，你有能力，但是你留在这里太吃亏了，你之前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你也不是专业的杀手，你甚至没杀过人……所以我觉得让你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我们应该可以有其他选择，至少让你安全。”
“但现在我应该也算是有杀人的经验了吧……只是被救活了。”
“但是你要知道，这不会是唯一的一次，这是一次，只是个开始，绝对不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