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您的人？”
“不知道，但至少值得怀疑。”
“您说的这人是谁？”
萧晔扬了扬下巴：“就是那个跪着的人，就是他。我觉得他很可疑。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出卖了我的人 ，所以才让他在那跪着。”
“您确定吗？可有证据？”
“没什么确凿的证据，但至少我身边的人之中，他最可疑，这就够了。不过呢，我其实心里还有一个怀疑的人，那个人现在也在。”萧晔看向莫少言，“就是之前我从你身边要来的莫少言。其实我还不愿意相信他出卖了我，毕竟我对他仍然有特殊的想法……只是他一直不能让我对他彻底信任，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您这是要……”
“我想要让莫少言杀了那个人。只要他杀了那个人，我就相信他不是内奸，我就相信他并没有背叛我。”
顾承希挑眉：“但是这样似乎也并不能证明什么。如果他真的就是内奸，那他应该能做到冷血无情，只是杀个人而已，未必能证明什么。您怎么知道他之前没杀过人呢？”
“嗯？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啊。本来我以为我自己的想法无懈可击，现在看来，你的想法才更有道理。确实，你说的很对，如果他本来就是一个杀人凶手，如果他本来就杀人如麻，那我还真不能证明什么。”萧晔想了想，然后抓起莫少言的手看了看，“不过如果从他这双手看的话，他之前应该不像是舞刀弄枪的。他的手并没有因为习武，使用武器而造成的茧子，倒是有做粗活的痕迹。所以我姑且认为这个试探是有效的，我还是想试一试。”
“既然您早就想好了，那就按照您说的做吧。不过您找我过来是要……”
“我是想让你做个见证人，而且他一开始也是跟着你的，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本来也没想特意让你过来，你只是赶巧了，那就一起看看吧，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好。”
萧晔转头看向莫少言：“怎么样，你想说什么吗？”
“我不杀人。”
“今天如果你不杀人，那我就会杀了你。现在你和他只能留一个，你说呢？”
莫少言的脸色很难看。
虽然他知道做内奸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真正的内奸就要在自己潜伏的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效忠于他的样子，哪怕在外面被人嘲笑，被人骂个狗血淋头。
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他不怕被骂，但他不想杀人。
如果只是被骂，那也无所谓，但如果杀人，他身上就背负了一个人的性命。而且即便他杀了人，萧晔也不一定会信任他。
他不知道萧晔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怀疑，其实萧晔也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是内奸，萧晔大概只是因为告诉他了真实想法，但他还是不愿意从吧。
莫少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从来没杀过人，我甚至连鸡鸭鱼都没有杀过。”
“没关系，人总会有第一次，今天就让你尝试一下第一次杀人的滋味儿。相信你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将来一定能越杀越顺手。”
趁着萧晔看向其他人的时候，莫少言看了一眼顾承希。
顾承希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要让莫少言杀人。
现在的情况很突然，顾承希也没办法改变什么。顾承希只知道，现在一定要得到萧晔的信任，哪怕只是暂时的，不然莫少言会很危险。
萧晔把一把匕首交给莫少言。
“去吧。我可以让你有做心里准备的时间，但是你不能让我等太久，我也会失去耐心的。”
莫少言接过匕首，看了看那个人，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我不是，我不是内奸，你别杀我啊……”
莫少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是冤枉的，你不能杀我。”
莫少言皱了皱眉，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莫少言，你是害怕了吗？”萧晔在远处喊道，“如果你不是内奸，那他就是，你杀了他，等于是杀了真正的内奸，你是英雄。但如果真正的内奸其实是你，你杀了他，他是为了你而死的，你的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一条血淋淋的人命。嗯，大致就是这样了。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
莫少言的额头开始冒汗，手也开始发抖。
内奸是他，不是那个人，那个人是清白的，所以如果他杀了那个人，那他就等于害了那个人一条人命。
这么沉重的代价……他承担不起。
做内奸就一定要被上性命吗？莫少言不懂，他也下不去这个手。
“顾承希，他好歹曾经也在你身边呆过，你有没有话想对他说啊？我觉得你应该劝劝他，劝劝他为自己想想。要么他就承认自己的身份，要么他就杀了真正的内奸。”
顾承希小声问萧晔：“您用来试探莫少言的那个人是真的内奸吗？”
萧晔摇头。
顾承希又小声对萧晔说：“这样万一莫少言真的把那个人杀了，您对其他属下，包括这个人的家人，是不是不太好交代？会不会造成其他属下对您的不信任？”
“不会我只是不能确定他就是内奸，但这不代表他不是。所以我现在杀了他也不足为过，也不需要考虑交代的问题。”
“那就好。”
“其实我现在就只是想试探莫少言，一来是看他到底是不是我的人，二来也是不想给他退路了。如果他是内奸，他杀了一个无辜的人，那他一定会受到痛苦的折磨，如果他不是内奸，那刚好可以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以后他就只能跟着我了。”
“但您说的这些前提都是他杀人了，如果他不愿意杀呢？”
“那没办法，我就只能杀了他。虽然我对他还是有很多想法和期待，但我想了想，没有什么比皇位更重要。”
“您说的是，皇位是首要的，其他都可以再说。毕竟您将来做了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都可以得到，也不差这一个人。”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顾承希现在很担心莫少言，但他又不能把自己的担心表现出来。
莫少言必须要杀了这个人，不然他自己就会有危险。但莫少言怎么可能杀人呢？
他没办法想象让这么一个干净的人儿去沾上满手血腥，那会是什么样子的。
想到这里，顾承希不禁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无法想象。
所以他真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莫少言卷进来，现在莫少言已经被卷进来了，那该怎么办？
没有退路了。
“要不你去和他说说？”萧晔挑眉，“您好歹也是他曾经的救命恩人，不如现在再救他一命？”
“为什么？”顾承希笑道，“我现在看他不顺眼，倒是希望他能被您处决了呢。这么一个之恩不图报的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如果我现在救了他，那他将来说不好还会继续找我的麻烦，我这是何必？”
“啧，你就这么无情？”
“我现在对他也就是充满了恨意，恨不得他被杀，就是这样。”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看着，等着吧。”
“但好像很浪费时间？”
“当然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他超过了这个时间，但还是没杀人，那我就只能杀了他。”
“好吧。”顾承希打了个呵欠，“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很是时候，有的时候看热闹也很不错，毕竟这种热闹不是天天都能看得到的。”
“只不过我不太喜欢做浪费时间的事。”
“没关系，虽然浪费时间，但很有可能是意想不到的结局。”
“希望如此。”
顾承希在心里祈祷着莫少言最后能动手，不然会很麻烦。
但是他想想也知道，莫少言怎么可能动手？
莫少言就怔怔地站在那里，顾承希觉得莫少言可能都要崩溃了，应该说已经崩溃了。
他在后面看着莫少言单薄的背影都觉得心疼。
这确实太难为莫少言了。
顾承希想了想，觉得应该帮帮他。
顾承希冷笑着对萧晔说道：“我看他很有可能就是内奸，不然他怎么到现在都还不动呢？”
萧晔叹气：“虽然我很不希望他是内奸。”
“但有的时候希望和事实还是相反的，您还是要认清现实。”
萧晔点头：“嗯，这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要认清现实，只是还有些不甘心罢了，毕竟是我看上的人，结果竟然是这样的结局。看来我的眼光是不大好啊，竟然这么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顾承希刚才说那话的时候并没有压着自己的声音，而是正常的声音，大家都能听得到的那种。莫少言知道顾承希说这话的意思，顾承希是想告诉他，让他动手杀人，不要再犹豫。”
莫少言深吸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犹豫，但这人只是个无辜的百姓啊。
难道为了不让萧晔怀疑他的身份，他就要做这种事？
莫少言不想。
但现在他没有选择。
如果他自己的暴露不会影响到其他人也就算了，但很有可能会影响到顾承希他们的安排，也有可能会影响到顾承希，所以他没有别的路能走，必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