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值得。”
不是不难过，只是那些人不值得他浪费感情而已。
“哦。”顾阮阮闷闷地应了一声，看一眼宋昭南的侧脸，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专业的事她不懂，而且道听途说别人的话，就觉得没什么发言权。
宋昭南看出来她的窘迫，主动把这个话题带过去。
“听你爸说，你想去支教？”
“嗯，等我爸好了我就去。”正好避开慕衍之，她暂时不想看见他。
也许以后也不会想。
“去西藏哪儿？”宋昭南沉默了下，对她理想的地方起了兴趣。
“那曲吧，那儿风景不错，等我支教结束，要把附近的景区全都逛一遍，用一年时间。”
“那很不错，不过我觉得顾叔叔不会答应你。”宋昭南默默泼了盆冷水，打断她的幻想。
“我都已经是失婚妇女了，还不能让我出门散散心。”小姑娘大概也知道是这个结果，不满地撅了撅嘴唇。
“那我还名声扫地了呢，照你这么说，我也应该撇下这一摊子逃避现实？”宋昭南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神色莫辨。
女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瞪大了眼反击回去，“谁要逃避现实了，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她的语气极重，眉眼间染着怒，像极了恼羞成怒的模样。
“呆在家里也是一个人，可以随便安静。”宋昭南轻轻吁了口气，眼神虚无缥缈地盯着虚空里的一个点。
“那不一样。”顾阮阮强调，慕衍之正鸠占鹊巢，家里的私人空间都被压榨了。
“西藏很好，不过海拔高，恐怕你去了以后很难适应环境。”宋昭南没追问原因，往一边打了方向盘，停靠在一处空旷里。
“急着回家吗？”
顾阮阮摇摇头，看见他摸出来一支烟含在嘴里。
“那介意我抽烟吗？”说话的空档，他已经把车窗摇上去了。
小姑娘又抿着唇摇了摇头。
宋昭南放松地倚在靠背上，眯着眼吞云吐雾起来。
整个人都散发着落寞。
眼神也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人，带着看透了一切的悯然。
“阮阮，人心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烟灰燃到了指尖，宋昭南突然感慨地说了这么一句。
阮阮知道他说的是下午的医疗事故。
“没关系，他们可能不清楚手术的危险性，一时之间承受不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她笨拙地找借口，努力地想让他好受一点。
“那个产妇怀的是两个女孩，如果剖腹，三年内都不能再怀孕，耽误那家人生儿子。”男人眸光清冷，淡漠得好像这人并不是他经手的。
“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人抱着这种想法！他家有皇位要继承吗？！”
小姑娘对着他奓毛，奇异地抚平了宋昭南心里的郁结。
“人命关天的事，还是双胞胎……”她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
“而且那个产妇将近九十公斤，就这个体型来说，顺产也很困难。”
宋昭南知道对一个连性生活都没有过的小姑娘说这些不合适，不过他不想理智了。
“有病吧这家人！什么玩意儿！早几年晚几年生儿子有那么重要吗？！”真是的，气得她脑壳疼。
“也没有皇位要继承，就是个暴发户，赚了点钱就认不清自己的脸了。”
阮阮抿了抿唇，桃花眼里酝酿起重重叠叠的沉重。
“另外一个小宝宝呢？”
“还在ICU，挺不挺得过去，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现在都不好说。”宋昭南又闷闷地深吸了一口烟，表情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雾里。
唉，真是枉生为人。
她最喜欢娇滴滴的小女生了，现在一听说这对双胞胎姐妹这么惨，就觉得鼻头酸酸涩涩地胀着发疼。
“我听说，羊水栓塞本来就很容易死人的。”这方面的知识她了解不多，不过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产后综合征她略有耳闻。
发病率低，但是死亡率极高，几乎就是从死神手里抢人。
“运气不好，所有的意外情况同时出现，想要全身而退简直不可能。”宋昭南掸了掸裤子上的烟灰，一张脸依旧阴沉沉的，像蒙上了一层阴霾。
“送你回家。”
一支烟的功夫他就收敛起所有的异样，云淡风轻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阮阮一颗心也像沉进了谷底，眉间锁成一个小小的疙瘩，怎么都舒展不开。
“皱眉多了要变成老太太的。”宋昭南调侃她，见她苦大仇深地回瞪回来，眼眸里氤氲的笑意愈发深沉了。
小姑娘一惊，赶紧松开了。
进了门，阮阮先习惯性地环视一圈，除了丢丢之外没看见别人。
真好，慕衍之不在。
她像一只放飞自我的鸟，枕着丢丢的肚皮，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在久违的沙发上。
随便刷刷新闻，娱乐版块最吸睛的是《致遥远的你》开机，一众演员的定妆照争奇斗艳。
众星捧月的中间，赫然是慕衍之那张天怒人怨的脸。
阮阮多看了两眼，心说这表情板板正正的，跟谈判一样严阵以待。
民生版块当然就是仁和的事故了。
明明就是一场医疗事故，引起了医患矛盾而已，到了无良媒体笔下，这件事就是仁和医生医术不精，任凭不学无术者草菅人命。
尤其宋昭南还是仁和的继承人，这瓜就足够不明就里的群众吃很久了。
“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天天的就会阴谋论别人。”阮阮气得摔了手机，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有点心疼宋昭南了。
门“咣当”一声被人暴力踹开，剧烈的响让顾阮阮猛地一震。
刚抬起头就看见慕衍之一张怒不可遏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刚才谁送你回来的？”他不由分说地捏着阮阮的下巴，用力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骼。
“你放开我！”下巴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被人钳制着，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成了难题。
“回答我！”慕衍之低吼出声，猩红的凤眼翻滚着汹涌澎湃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