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南。”顾阮阮冷冷淡淡地看他，突然就放弃了挣扎。
果然是他，刚才慕衍之只是在昏暗晕黄的路灯下隐约看清了宋昭南的侧脸。
现在听这女人承认得干脆，他也颓然地撒了手。
“你别那么看我，跟咱俩有仇一样。”他避开她冰冷不耐的桃花眼，眸光落在手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热。
“咱俩没仇，但是也没可能，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宋昭南的医疗事故一出，她莫名也有点兔死狐悲的意兴阑珊，对于慕衍之也愈发没了应付的兴致。
从沙发上起来，她转身就往卧室去了。
慕衍之心跳漏了一拍，攥住她的手，强硬地扯进怀里。
“连朋友也没得做吗？”
阮阮没个防备，鼻尖重重地撞上他坚硬结实的胸膛，引起一阵阵酸涩。
她突然就红了眼，眼泪擦在他衬衣上，神情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狼崽一样凶狠。
“当然没得做，你不要脸我还要！没空教你做人！”顾阮阮猛地推了慕衍之一把，自己滑落下来，抱着膝盖蹲下身。
“你怎么了？”慕衍之后知后觉发现这女人今天的反常，一扬手试图把她扯起来，未果。
她两条手臂环抱着自己，埋着头，像一只闭合的蚌，只把坚硬的外壳对准他。
这种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散发着的无声的抗拒让慕总莫名烦躁，只好纡尊降贵地弯下腰，保持跟她平视的高度。
他深吸了口气，手落在她隐约闪着亮的发顶，安抚地轻轻拍了拍。
“阮阮，你怎么了？”慕衍之这人一向没什么耐心，这回重复着问了她一遍。
“没事，你该干嘛干嘛去，以后也别来我家了，反正又不能从我身上得到阮氏的配方。”
所以没必要放下你慕氏总裁的矜贵，连我初见时那个清冷矜持的谦谦君子也一并毁了。
“该死的！你他妈敢再说一遍！”男人像是突然被触到了逆鳞，音调蓦地提高好几阶，凤眼泛着嗜血的红，不由分说把顾阮阮从地上撕起来，甩上沙发，紧接着自己压了上去。
一串动作一气呵成，男人粗重的喘息在顾阮阮上方响起来，炙热的鼻息喷洒在脸颊，带来一阵滚烫的灼热。
女人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桃花眼里泛着破釜沉舟的疯狂，冷冷地看他发疯发狂。
“慕衍之，你敢说，你没对阮氏的药方动过心思？”她眼里的讥讽明晃晃的，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刀似的当心给了慕衍之一下。
痛彻心扉。
“我承认打过它们的主意。”男人的气势弱了下去，躲闪地避开顾阮阮的探究。
这场联姻的本质就是相互利用，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那现在呢？我可听说，慕氏在研发一条药品的生产线。”
她眼底的嘲弄不减，心里凉得厉害。
说好的对他不再抱着希望不是吗，顾阮阮，你还在奢求什么？
“已经准备跟供应商签合同了，慕氏是打算在药品行业分一杯羹，不过跟阮氏没任何关系。”慕衍之观察着身下女人的神态，毫不隐瞒地和盘托出。
顾阮阮只是安静地看他，一双眼无波无澜，也不知信了没有。
“你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
慕衍之敏锐地眯了眯眼，审讯犯人一样声色俱厉地盘问她。
“你觉得呢？”阮阮把皮球踢给他，雾蒙蒙的眼眸冰凉凉的，不带任何温度。
慕衍之抿了抿唇，“我不管你到底听别人说了什么，阮氏的药方我不会插手，不管现在还是将来。”
这是跟她做承诺的意思。
慕衍之一言九鼎，这个认知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顾阮阮的睫毛轻颤了颤，随即敛下去，遮住眸底一闪即逝的复杂。
“你先放手，我有话要问。”
她勉强支起身子，把慕衍之钳制在她肩头的手指逐根掰开。
神情淡泊冷漠得不像话。
慕衍之松开手，依旧保持着猎人狩猎的强势姿势，随时提防女人会逃跑。
“你为什么跟我离婚？我要听实话。”
她环抱着一只乳白的抱枕，在慕衍之看不见的角度，指甲几乎陷入布料里。
难堪得好像把自己毫不保留地剖开，不堪一击地等着他狠狠插上一刀。
果然，他沉默了。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他极其自然地想岔开话题。
“告诉我，慕衍之，好聚好散，也该让我知道理由。”她惨烈地扯了扯嘴角，比不笑的时候还难看。
“别骗我。”她眼珠微微动了动，叹息一般又加上这一句。
“因为常晴。我欠她哥哥一条命，所以必须照顾她。”
慕衍之眼神清明地跟顾阮阮对视，坦然地任凭她怀疑的目光来回打量。
她抿了抿唇，没再看他。
这不是全部的真相。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疯狂叫嚣着，余音袅袅地环绕着不肯消散。
“你爱常晴。”
这话是肯定句，连平仄起伏都没有。
“我不爱她。”慕衍之矢口否认，带着斩钉截铁的痛快。
他不爱她，但是需要她，在睡眠的时候。
常晴因为目睹哥哥临死的惨状，惊吓过度夜不能寐，两个人这才理所当然地凑到了一起。
顾阮阮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突然觉得从来没看懂过慕衍之。
看吧，这种富贵权势的人家，缔结婚姻的条件可能是利益，或者责任，唯独不可能是爱情。
豪门里爱情太奢侈了。
“我不爱你，我不爱她，但是我必须对她负责。”
慕衍之眸光幽深地看她，仔细探究，还能辨别隐约的愧疚。
阮阮突然露了个完美微笑，想起一句经典的台词。
你很好，可惜我不爱你。
“我知道了。”她无波无澜地听完，重新面无表情起来。
慕衍之挑眉，知道了，所以呢？
就是二话不说把他扫地出门？
被顾阮阮关在门外的时候，慕衍之还是极其意外的。
耳边还回荡着那个女人平淡无波的话。
她说，慕衍之，反正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好聚好散吧。
然后就是“咣当”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