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本来就是个经不起刺激的毛头小子,被这么明晃晃地威胁,当即就挥起拳头,要找老李干架。
老李游戏还没玩完,被迫应战,又单方面碾压,把黄毛打得头破血流,新伤加旧伤叠加在一起,看起来别提多惨了。
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来原本清瘦利索的劲儿。
顾阮阮看他实在有点惨,从包里摸出来一枚创可贴丢给他,又指了指他的嘴角,示意他自己贴上去。
黄毛没吱声,静静的接过来,拆开,摸了一把嘴角,放到眼皮子底下来看,果然带着血。
顿时看老李的眼神更仇恨了,幸好这是在车上,要不老李毫不怀疑,这小兔崽子能跟他干个你死我活。
“看啥看,在看老子现在就把你送局子里去!”
老李这时候坐在驾驶位上开车,速度飙得飞快。
宋昭南手法极其专业地把黄毛捆了起来,随便他怎么挣扎,捆好的绳索一丝一毫都放松不了。
“你们放开我,我要下车,我不去公安局!”
“由不得你,离公安局还有3.5公里,最多十分钟就到了。”男人声线依旧温淡,看了眼手表,眸光平静。
“我不去!我弟还在家等着我呢!”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黄毛越发着急了,拳打脚踢,一下下踹在椅背上,发出来闷闷的响。
顾阮阮正靠着刷剧,被这动静打扰了,很是不悦的哼唧两声,转过头,没好气的斥责黄毛。
“我说,你到底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不能!”
黄毛“呸”了一声,溅出来的唾沫星子喷了顾阮阮一脸。
可给她气的不轻,拿消毒湿巾擦了好几遍,才觉得那股恶心劲儿消散了一些。
“没事吧?”
宋昭南阴沉地看了一眼黄毛,捏了捏拳头,再看向顾阮阮的时候就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除了恶心之外,别的都挺好的。”这人也是,真没素质,活该进局子里喝两天稀饭,再好好改造改造。
“看吧,我就说这小子不听话,咋,家里还有个小的,跟你是同行呢?”老李一边探头观察路况,一边不屑地开玩笑。
黄毛抿紧了嘴,拳头握紧,关节发出来咯吱咯吱的响,眼里有仇恨的光。
老李丝毫没察觉到,还自顾自地打趣他,言语之间把他贬低的一文不值。
“小宋啊,你说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还能遗传呢?一个人做这一行,一家子老老少少都跟着干?”
见没人搭理他,老李也不觉得尴尬,又加上一句,“怪不得我在这条路上跑的时候,碰见的都是团伙作案呢,合着都是一家人,有钱一块儿赚!”
“砰!”
也不知道黄毛从哪儿来的力气,明明已经被捆的死死的,按理说一点劲都使不上来了,还能把驾驶座的座椅踹的猛的朝前一晃。
老李没个防备,当即来了个急刹车,一车人都被惯性甩得往前靠了靠。
“操。你.妈的!你再说一句试试!”黄毛这下是彻底被激怒了,眼通红通红,乍一看里面全是红血丝。
宋昭南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下意识的先去看小姑娘的反应,见她愣了愣,不太喜欢这样的小插曲,但是表情还很自然,才处理黄毛。
“离公安局就剩不到三公里了,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如果你能保持安静,那咱们皆大欢喜,如果不配合,那我不介意给你注射点镇定剂,保证你一路上都能老老实实的。”
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不急不缓的,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够让他放在心上。
“小宋,你还罗嗦啥?快快快,赶紧给这小兔崽子打上一针,先让他晕个三天三夜再说!”
黄毛没表态,老李倒是着急着说话了。
这小兔崽子,还挺有脾气,刚才那一下,让他直接把头磕在方向盘上了,现在还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直冒金星。
“你呢?需要吗?”
顾阮阮觉得自己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干脆一门心思看剧,一个眼神都不往后边看。
交给宋昭南,他肯定能解决好。
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我不打针!你们放我下去!我要下车!我不要坐牢!我不要!”
黄毛歇斯底里地喊叫出声,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实在是太难听了,而且吵的人头疼。
“你不会坐牢,但是会被拘留一段时间,大概一个月,问你昨天晚上的不法行为付出代价。”
很应该,都是成年人了,做错事就应该付出代价。
“那我弟弟就饿死了!”黄毛情绪很激动,剧烈地挣扎着,手腕脚腕都被磨出来血丝。
“你弟弟多大了?”问这话的是顾阮阮,一边往嘴里丢薯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十六了!”
“那你还怕他饿死?他是废物吗?连找吃的都不会!”老李嗤之以鼻,觉得这肯定是黄毛的脱身理由。
但是听着也太假了,根本就不足以让人相信。
“他是残疾,根本不会走路!”
血肉至亲被人诋毁,黄毛更激动了,如果不是手脚被束缚住,肯定要找老李拼命。
车厢里突然沉默下来,只能听见黄毛粗重的喘息声。
“你家里没有别人吗?”
宋昭南是个很坚持原则的人,他认定的事,一般没人能动摇。
“没有,从我记事开始,就只有我跟我弟。”
“你弟弟天生就是残疾吗?”
“不是,小时候发烧太严重了,没钱治病,肌肉萎缩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宋昭南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安抚人心的力量,黄毛逐渐平静下来,有问必答。
老李也不说话了,盯着方向盘发愣。
“你家在哪儿呢?”
“就昨天晚上你们停车的地方,离我家只有一公里。”
好家伙,原来是蹲在家门口守株待兔呢,不管谁经过那片地方,总得损失点啥才能走。
“那为什么要扎破别人轮胎?”
“……”这回黄毛没说话,沉默着抠着手指,对宋昭南的话置若未闻。
“回答我,你想要我们的命,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