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嘴唇嗫嚅两下，还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宋昭南敲了敲车窗，发出来“哒哒”的声响。
显然没什么耐心跟他耗了。
“我只问这一次，到底为什么？”看着还是个大男孩，并不像穷凶极恶之人。
所以宋昭南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我……”黄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是不肯正眼看宋昭南。
“你是不是想给你弟弟治病？”顾阮阮突然出声，一针见血地提出来问题。
“是，我家里穷，如果不偷油，根本就没钱给他买药。”
没药吃估计弟弟很快就会死了吧。
黄毛神色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认了下来。
车厢里又是一阵出奇的沉默，老李点燃一支烟，眯着眼，放在嘴边吸了一口，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
“你爸你妈呢？”这次开口的还是顾阮阮，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人间惨剧，心里已经有些同情了。
“不知道，从我有记忆开始，家里就只有我跟我弟弟。”
“你走吧。”
老李抽完一支烟，突然一脚加了油门，靠近路边停稳，在一个小巷子门口停好，然后按下了解锁键。
另外两人都没表态，但是也没提出来反对，那就是默许的意思。
黄毛愣了愣，手背抹了一把流血的嘴角，突然像逃难的难民，一把打开车门就跑了。
也是这片偏僻，并没有什么人，才能让他的逃跑之路如此顺畅。
“艹！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利索！”老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就打算启动车子继续往前走。
“等等！”宋昭南抬了一下手，盯着黄毛消失的方向，眉心蹙着，突然也冲了出去，只匆匆丢下来一句话。
“等我一会儿。”
车上只剩傻眼的老李和顾阮阮。
“艹！咋的了这是，一个两个的，跟撞了邪一样！”
话是这么说着，他还是靠边停了，眯着眼看宋昭南身形矫健，跑两步就追上黄毛，然后扑倒在地上，胳膊反拧在背后。
“别动！”
角度的问题，宋昭南早就眼尖地发现了他鞋底露出来的半个刀柄，凑过去猛地抽出来，一看，赫然是另一把军刺。
都是超薄的，属于特制的类型，削铁如泥，如果能一刀插到人身上，不至于立马毙命，但是肯定离死也不远了。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最好再反复几次，那肯定就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黄毛看见自己最后的防身武器也被人缴获，当即就要挣扎起来跟宋昭南拼命。
“老李！你快过去帮帮忙！”
顾阮阮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赶紧推了推老李，人被逼到绝境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万一闹个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艹！那必须的！”
老李撸了撸袖口，当即扑了上去，手脚并用，跟宋昭南一起把黄毛制服了，重新押到车上。
捆绑得结结实实的，让他没有一点逃脱的可能，然后丢到角落里。
“你刚才跑什么？”
宋昭南神色复杂，把玩着那柄军刺，是真的很锋利，手指从上面轻轻划过，就能明显感觉到皮肤被划破，只留下冰冷冰冷的触感。
“要你们管！”
黄毛咬紧牙关，眼神倔强，死活不肯再看宋昭南他们一眼。
“不用我们管，那我们就把你送进局子里，你弟弟就没人照料，指不定会活活饿死在家里。”
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国际红十字的急救医生的宋昭南绝对看过为数不少的人间惨剧，所以对于黄毛的事，仅仅有那么些许同情而已。
微不足道，毕竟黄毛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
见黄毛眼神凶狠，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宋昭南轻轻笑了笑，明明云淡风轻，但是偏偏让人觉得可怖。
似乎有一股阴风从身边飘过去。
“行行行，都好说，都好说，你先回来！”小芬也搭把手，跟小华一起，把刘丹扯了回来。
这反应在刘丹意料之中，不过还是做出来一副很不耐烦，不过强迫自己绽放出来一个微笑。
“你们刚才不是没合作意向吗？没有就算了，咱们合作时间短，你们可能不了解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了，没事没事，都是小问题，只要你们好好卖货，提成都能比工资还高呢！
就算没有这个渠道价也无所谓，反正我拿的都是小头，大头还是归你俩分的。”
刘丹摇头，到底还是很遗憾。
这下俩人更确定自己的利益了，当即表示愿意，然后就在刘丹的言语引导下，把自己手里掌握的大主顾信息都说了出来。
刘丹一面点头，一面心里把这些信息都记下来，并且很是满意。
果然不出所料，小小的供销社里这一方天地，也有不少来黑钱的门路。
“这样吧，我也就是听你们俩说，并没有看见真金白银的钱，所以也不敢太较真，咱们就先口头约定一下，一周之内，要是通过你们自己的人脉资源卖出去更多的货，那所得利润我只抽成百分之二十。”
也就是说，剩下的百分之八十都让利给她们俩。
四舍五入，相当于一分钱都不要，怎么能让她们俩办事不尽心尽力？
“我这么说，你们俩听懂了吗？”
见小华和小芬都愣住了，刘丹推了推小芬的手臂，扬了扬下巴。
“听懂了听懂了！”
“嗯，那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
俩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激动。
“那就这么说定了，按照这个暂时实行一周，要是一个星期之后没效果，到时候咱们再说。”
然后刘丹收了应收货款，给供销社补了货，就施施然离开了，往三小路上去了。
戴着这个鹿头挂饰总感觉怪怪的，尤其是后背莫名其妙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不太好的东西纠缠上来了一样。
是了！
刘丹心里猛地一跳，拽着孙至涛的手臂猛地往前快走几步，躲到街边的房檐底下，正好躲开太阳。
虽说天气还冷得很，但是中午这段时间还是有太阳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