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划破夜空,室内顿时白昼一样
……
“顾小姐,这是薄总的意思,没问题就尽快签字。”戴金丝眼镜的律师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时不时抬手腕看时间。
客厅空荡荡的,明明温度适宜,顾阮阮还是觉得有刺骨的冷顺着脊背升腾起来。
离婚协议几个字明显到刺目,那几页纸轻飘飘的,又沉重到用了几次力才拿起来。
“他什么时候结婚?”
顾阮阮垂着眼,盯着上面的条条款款,看不清表情。
“下月初,常小姐生日那天。”
“嗯。”她没仔细看,就翻到最后一页签字,一笔一划无比认真。
常晴许诺过要在三十岁之前嫁人,薄衍之倒是肯依着她。
律师站起身,扯出来客套疏离的笑。
“那么,麻烦顾小姐尽快搬离,常小姐表示过很喜欢这里。”
“好。”
顾阮阮一头扎进卧室,动作匆忙得几乎像是逃离,住在这里三年,一只行李箱就能尽数收纳。
下楼的时候碰见常晴,那是个光鲜亮丽的女人,眼角眉梢都透露着高傲,还有掩饰不住的娇蛮。
佣人一向不待见顾阮阮,在常晴跟前倒是殷勤得过分,她看在眼里,匆匆挪开视线,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
“顾小姐这就走了吗?”常晴挂着笑,眼底是明晃晃的嘲讽和挑衅。
顾阮阮没吱声,默默绕路,不想她主动凑上来,故意挺着微隆的小腹,带着明晃晃的炫耀。
“顾阮阮,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条丧家犬。”
指甲深陷进掌心,顾阮阮扬起来明媚的笑。
“常晴,如果不是你肚子里这块肉,你觉得薄衍之会娶你进门吗?”
常晴脸色变幻不定,瞬间狰狞起来,恶意的嘴脸丝毫不加掩饰。
“那也比你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强!”
“就算我不下蛋,依旧安安稳稳坐在薄太太的位置上整整三年,至于你,可是当了三年见光死的小三。”
顾阮阮轻飘飘地回击,每个字都踩在常晴的痛脚上,把她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啧啧啧,你哥哥拿命换你进薄家,还不是照样被扫地出门?顾阮阮,你可得亲眼看着,薄家的一切,最后都是我的。”
常晴动过气反倒平静下来,凑近顾阮阮,语气阴森森的,让人恨不得撕碎这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像有人持刀在心尖来回搅动,顾阮阮眼里酝酿了铺天盖地的恨,眼角眉梢都染上疯狂的红。
“常晴,你算什么玩意儿,也配提我哥哥?”她轻蔑极了,即使常晴踩着高跟鞋,也依然觉得气势矮她一截。
紧接着“啪”的一声响,常晴脚下一个踉跄,头歪到一边,唇角有血,脸颊迅速肿起来。
“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常晴在尖叫,顾阮阮置若罔闻,挺直了胸脯,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
别墅区偏僻得厉害,顾阮阮拖着行李箱走走停停,倾盆的雨把全身浇了个通透,于是就停在路边,抱着腿发愣。
“宫内早孕45天,双活胎,发育正常,要吗?”
诊疗室里,戴口罩的女医生眉眼冰冷,例行公事问了问。
顾阮阮摸了摸肚皮,眨了眨眼,“要吧。”
李与笙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的肚子看,仿佛这样灼灼的目光就能把里面的小豆芽毁灭。
“宫颈癌中期,顾阮阮,你不要命了吗?”
“笙笙,我要是死了,你记得帮我把他养大。”顾阮阮语气苦涩,何尝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李与笙顿时奓毛,拽起顾阮阮的胳膊,拖着她走到医生跟前。
“给她做手术,这孩子我们不要,保大人!”
“这个你跟病患商量,我们无权干涉。考虑好就来签同意书,下午就可以安排。”
情况紧急,母体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妊娠,多一分一秒都是在消耗大人的生命力。
两个胎儿的发育,足能拖垮一个健康的大人。
“笙笙,我们回家吧。”顾阮阮露出些哀求的神色,简直算得上是低三下四了。
李与笙急得直跺脚,“顾阮阮,你脑子没进水吧!这时候揣个崽就得放弃抗癌,等这俩孩子猴年马月生下来了,你还能有命在吗?!”
见她木着脸没反应,李与笙情绪激动,“你以为薄衍之缺你肚子里这个吗?常晴那个都确定是男孩了!再有八天,八天就结婚了!”
“笙笙,我都懂。”
过了良久,久到李与笙觉得她想开了,才听见这么一句。
道理都懂,可是还是当局者迷,想着就算是为了自己,至少有个生命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