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无眠的人不止宋昭南，慕衍之吃了药，才勉强麻痹了脑神经，后半夜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还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梦见顾阮阮和宋昭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在了一起，还得意洋洋地跟他炫耀。
他大概是气不过，怀抱着常晴趾高气扬地过去挤兑他俩。
然后就醒了，对着虚空里的一片漆黑发愣，最后默不作声地起来处理公务。
常晴半夜起来喝水，没看着慕衍之，在书房找到他时，见他正敲击键盘，全身心沉浸在工作里，也没敢多问。
原因无他，最近她跟贺云舒摩擦频发，她的演技又着实浮夸，慕衍之的态度有些冷淡，她不太敢招惹。
“衍之，你睡不着吗？”她娉娉婷婷地娇笑着上前，试探道，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落在慕衍之紧绷的肩头，力道适中地揉捏着。
“嗯，这些文件都要加急处理。”男人埋首灯下，侧影被拉得细而长，投映在桌面上影影绰绰的，表情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工作永远做不完的，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常晴把咖啡杯挪走，换上温开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慕衍之面色不变，也没回答她的意思。
常晴像受到了某种鼓励，温热柔嫩的手沿着慕衍之线条紧致的腰腹下滑，没入睡袍的深处，轻轻覆盖上去。
毫不掩饰的煽风点火。
外头有蝉鸣声阵阵，伴随蒸笼一样的滚烫，室内四季如春的舒爽，最适合做些亲密的动作了。
可惜常晴唯独算漏了一点，慕衍之丝毫不起心思。
他面色如常地攥紧她的手腕，拉开，“很晚了，你去睡吧。”
嗓音温然，不带半分情欲，连拒绝的姿态都决绝果断。
常晴到底不是个厚脸皮的女人，当即红了脸，抽回手，重重地在慕衍之肩上掐了一把，带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那我去睡了。”她回头含羞带怯地看慕衍之，试探着发出来带着小勾子的尾音。
“嗯。”
东方泛起鱼肚白，他仍孜孜不倦地忙碌着，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抿唇对付连篇累牍的文件。
清晨宋昭南才回阮阮那条微信。
一点也不好。
他想也没想就把这行字敲了出去。
很奇怪，他明明应该客套地回没事，或者很好之类，偏偏不识趣地回了这句。
阮阮十点多才翻看到，桃花眼闪了闪，坐起身回复。
软绵绵鸭：心情不好吗，喝点酒会好点（无精打采）。
宋昭南难得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看见上方蹦出来的消息下意识地张了张眉毛。
指尖像有了意识，一行字流泄而出。
好啊，就去你常去的那家。
两个失意的人一拍即合，约好了一起喝酒买醉。
宋昭南开车来楼下接阮阮，还算精神，只是下巴上冒着青黑色的胡渣，不像平日清爽利落。
“宋医生，你真的要喝酒吗？”副驾驶上，阮阮不放心地拉了拉安全带，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带上这一次，我回答三遍了。没错，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宋昭南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唇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可是……”阮阮面带犹疑，欲言又止地沉默下来。
可是你是医生啊！
清醒一点啊！
这么胡闹合适吗啊！
到了嘴边又悉数咽了回去。
“那好吧，你记得喝两瓶解解闷就成了。”阮阮不太痛快地答应他。
“当医生有什么好的，连喝酒都不被允许。”宋昭南幽幽地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顾阮阮见他这副落拓的模样，莫名就想起了眼巴巴求着主人抚摸安慰的大型犬，看得人心蓦地就化了。
比如丢丢的加大版。
“你不应该很注重健康吗？就以前，以前你还不让我喝酒来着。”
顾阮阮又想起来某次不太和谐的检查，耳根悄悄红了，吭吭哧哧地反驳他。
“那是我还想好好当医生的时候。现在我不想了，喝酒多爽，花钱就能轻易得到的快乐，咱们不能放过。”
阮阮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看法。
虽然她觉得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事实证明宋昭南的酒量……
怎么说呢，很一言难尽。
这一点表现在顾阮阮叫了十二瓶酒上来，考虑到放倒宋昭南可能需要很多瓶酒，她特意要的浓度还不算太高的。
让酒保开了瓶，两个人分别倒在卡座里，抓起来开始喝。
阮阮动作斯文，而且并不太难过，小杯小杯倒进杯子，时不时浅浅酌一口。
宋昭南就比较豪放了，拎起来酒瓶子对着嘴吹，酒液顺着脖颈往衬衫里淌，闭着眼蹙着眉，明明表情算不上放松，动作却酣畅淋漓极了。
得，看宋医生这不要命的劲头，她还是少喝两口，保持清醒，待会儿送他回去吧。
顾阮阮暗自吐槽，就这么看着宋昭南一个人一连干了三四瓶酒。
闷着头一个劲儿灌自己，面无表情，宛如一台只会机械地行使命令的机器。
啧，差不多得了吧。
胡搅蛮缠的醉鬼一定不是宋医生的做派。
“宋医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醉酒伤身，要不你说出来试试，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阮阮试图劈手把他手里的酒瓶子夺过来，没用，男人和女人天生的体力悬殊横亘中间，任凭顾阮阮使出来吃奶的劲儿也不成。
而且宋昭南眉眼清醒，根本没有半分要醉的意思，偏偏紧紧抱着酒瓶死活不撒手。
“我不难受。”宋昭南这时候还知道反驳顾阮阮，不赞同地挑了挑眉毛，一双眼黑曜石似的泛着晶亮，“所以没什么要说的。”
“行行行，没话说就没话说，咱先把酒放下行不行，正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呢。”
这时候是大白天，酒吧没什么客人，只三三两两地聚集着几桌红男绿女，漂染了各色各样的头发，一身朋克装扮。
只有他们俩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你问吧。”
宋昭南眸光清冷，脸颊飞上了一团醉酒后的红晕，姿势慵懒地瘫软在卡座里，思绪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那咱们先不喝酒啊，你看，我也没喝，放一边先。”顾阮阮终于有机会把酒瓶子挪开，当即放得离宋昭南远远的。
“嗯。”宋昭南眼睛迷离了一下，专注地看着眼前娇妍的脸庞。
“晓晓……”
他把视线努力聚焦在顾阮阮脸上，叹息一样轻喃道“你终于肯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