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跟昭南一起。”顾启荣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子，神情悠然闲适。
果然是跟他去了西藏！
慕衍之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猛地一下就跳起来，神色阴森，攥成拳的那只手格外用力。
发出来“咯吱咯吱”的响，带着想要摧毁一切的执念。
不过还是勉强按捺住脾气，语气如常，“阮阮去那儿做什么？”
他隐约想起来，以前听她说起来过一次，想要去西藏支教的。
“散散心，这个地方有太多伤心事了。”顾启荣意有所指，看一眼慕衍之，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男人沉默，胸腔里的气愤蓦地就平息下来，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当然心知肚明她为什么要散心，更知道她的伤心事是从哪儿来的。
“顾叔叔知道他们俩同行吗？”这话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顾启荣作为父亲，不该不知道才对。
“我让他们俩一起的，昭南最近也碰上了些麻烦，情绪也很差，一起去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语罢又犀利地看他一眼，“怎么，慕总有什么指教吗？”
这话初听情绪淡得没任何感情，但是若肯仔细琢磨，就能从中捕捉出来些许讥讽的意思。
慕衍之何等精明，当然听出来了，眉心微蹙，权当不觉。
“话虽如此，宋昭南跟阮阮相识时间还短，贸然让他们一起远行……顾叔叔不觉得不妥吗？”
“哈哈，这有什么的，昭南是个好孩子，照顾我照顾阮阮都尽心尽力，两个年轻人愿意，我这把老骨头也乐见其成。”
说完招呼沈叔过来扶他，从藤椅上站起来，就慢悠悠进了屋。
“我该吃药了，慕总自便。”
一边的余年偷偷擦了擦冷汗，直觉自家慕总心里不痛快了，等会儿回去就得时刻提心吊胆，省得他把火气撒到自个儿身上。
慕衍之的唇色有些苍白，原本就是寡淡的颜色，现在看起来像生了病一样。
又是一连好几天都没睡过了，每次都要用药物强制入眠，才能达到放松大脑的效果。
可是副作用也很明显，那就是身体慢慢虚弱下去，逐渐被药物掏空，控制，不自觉加大药量，最后形成极强的依赖性。
“慕总，要不……咱们也跟着进去？”很有眼力见儿地，余年提议，就要去推开屋门。
有时候老大不好提的要求，手下人得及时铺台阶。
慕衍之脚步往前挪了挪，忽又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颓然摆摆手，“算了，咱们走吧。”
余年愣了愣，心说来了就问这两句话。
不过还是赶紧去把车开上，送慕衍之回嘉苑。
至少还有些那个女人生活过的痕迹，休息在这里就安心一些。一连好多天慕衍之都住在这里。
总比蓝湾好，常晴下了戏会回那儿，并且布置得更花团锦簇，看着扎眼。
路上慕衍之打开笔记本开始办公，过了会儿揉了揉太阳穴，那里胀痛得厉害。
余年见状赶紧取了一枚避光眼罩递给他，慕衍之接过来戴上，仰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慕总，顾小姐这次去西藏，没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回来吧？”
“她说她要去支教。”男人声音硬邦邦的，隐约透着心愿没有得到满足的不情愿。
还有隐藏更深的委屈。
余年往一边打了打方向盘，尽可能把车开得又平又稳。
“支教至少六个月，如果顾小姐这次真是去支教的，那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嗯。”
心里像是突然空了一块，呼呼地往里灌冷风。
半年，将近二百天，都见不到她了。这女人就这么不辞而别，身边还有别的男人贴身相随。
慕衍之心里突然冒出来一股气，也不知道是跟谁赌气。
“余年，让咱们的人马上去查，我要知道顾阮阮的下落。她联系不上也没关系，从宋昭南那儿下手，或者从宋致远那儿，他最近不是招惹了个小姐吗。”
简向容的存在，几乎是那一夜过后慕衍之就知道了，并且将那个女人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从那个女人那儿下手，最多一天，我要知道顾阮阮的行踪。”
不辞而别，肆无忌惮地丢下他，S市的一切都不管不管，就那么着急跟那个小白脸私奔？！
顾阮阮，丢下我们父子俩，连儿子都抛诸脑后，想只顾着自己痛快，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明白，慕总，我这就吩咐下去。”余年舒了口气，心想老板果然还是放不下顾小姐。
回到嘉苑，慕衍之就让余年下班了，自己则放倒在顾阮阮的床上。
还残留些她身上的味道，摆设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床头有一只闹钟，手指摸上去，再抬起来就有一层浮灰。
慕衍之抿了抿唇，爬起来，抽出来湿巾纸仔细擦拭，直到光洁如新的时候才重新放了回去。
被褥也没换，还是她盖过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营造出来深夜的黑暗。
丢丢被时谦照顾得很好，跟小旺仔好得跟亲兄妹一样。
对了，旺仔是一枚浑身雪白的妹妹，跟毛团子一样，暂时养在时谦那儿，等长大些疫苗都接种完了才给老人家送回去。
跟丢丢一起托付过去的还有胖头，一时之间时谦那儿成了动物园，从早到晚狗叫声连绵不绝，两只汪嬉戏打闹，让他的环境很难保持安静，灵感一度枯竭，为了这事还跟顾阮阮专门吐槽过。
两只狗疯子。
凑在一起就拆家，简直能上天，就差没把屋顶也掀了。
还是胖头妹妹可爱，乖巧得不像话，永远都在安安静静地吃东西or睡觉觉。
顾阮阮还给她买了粉红色的头箍和发带，系在耳朵上，风一吹，看着又甜又飒。
慕衍之又吃了些药，盯着见底的药瓶看了会儿，才盖着被子翻身睡了。
抑制神经兴奋度，神经暂时失去活力，整个人就会困倦无力，就像人困极了的时候一样。
但是毕竟不一样，慕衍之连一丁点困意都没有，只是遵循本能闭上眼休息而已。
“慕总，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