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阮到了七八点才回来,也就是说,慕衍之整整等了她两个小时。
手边的一沓文件已经处理完毕,从金乌西沉到繁星点点,慕总的薄唇抿得越来越紧,周身气场冷峻,温度无端就下降许多。
偏偏还坐着不动安稳如山,一脸禁欲地批阅文件。
余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直到门外有高跟鞋“哒哒”踏地的声音传来才松了口气。
“慕总,顾小姐回来了。”余年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心想boss的低气压终于可以暂时收敛了。
于是顾阮阮进屋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风华绝代的男人两条长腿优雅交叠,凤眼似笑非笑地看她。
原谅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空白。
阮阮很费解,门锁完整尽职地正常工作,慕衍之和余年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还有桌上的那杯咖啡,她前天刚从超市搬回家,眼下慕衍之就已经喝上了。
而且还不可思议地理所当然着。
余年朝她露出个职业假笑,十分客气又贴心地帮她把手包接过来挂好。
她闭了闭眼,把狗放在地上,从脸色到声音,没有一处不挂着寒霜。
“你们撬了我家的锁对吗。”不带任何疑问,顾阮阮这话单纯是陈述事实。
慕衍之挑眉,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余年公事化地低头认错,语气却并不带半分歉意,“抱歉,顾小姐。”
顾阮阮眸光淡淡从他身上扫过去,直直落在慕衍之身上,嗓音淡漠,不带任何平仄起伏,听不出来感情。
“慕总,您应该清楚,余特助的行为,已经算得上非法侵入住宅了。据我所知,这处产业并不属于您。”
慕衍之神色不变,轻扯了下领带,两条手臂撑在身侧,身体慵懒闲适地后仰,彻底陷入沙发里。
“我们五点半过来,”他朝顾阮阮努了努嘴,示意她看挂钟的时间。“如果坐以待毙地守在外面,整整两个小时都浪费了。”
慕衍之扬起个精英人士才有底气露出来的堪称完美的微笑,“阮阮,你知道的,我的时间太宝贵了。”
余年适时整理了下半寸多厚的文件,不轻不重地在桌上发出厚重的声响。
以此表明慕总的时间当真宝贵到不容许有丝毫浪费。
夫妻三年,顾阮阮当然知道他的时间过分宝贵,不过这不足以作为他非法入室的借口。
“所以慕总就心安理得地撬锁进来?这就是慕总的为客之道?”
女人面露讥讽,透过白炽灯折射的细碎光芒,慕衍之清晰看见顾阮阮桃花眼里明晃晃的鄙夷。
显然看不上他的做派。
不过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慕总最擅长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顺便倒打一耙,把自己摆在公理的制高点上。
“谁让你不接余年电话,车里闷得厉害,不进来坐坐,恐怕离中暑也不远了。”
他倒是振振有词,顾阮阮默了默,视线从慕衍之脸上挪到角落里的空调上。
那里正呼呼供应着冷气,和室外的酷热彻底隔绝开来。
说来说去就是她的不对了。
顾阮阮气极反笑,桃花眼里冷漠一片。
下午才见了这男人,当时他就是这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盛气凌人的语气,跟她说什么?
说让她安心做他见光死的情妇!
最不能忍的是,他拿她父亲并不漂亮的仕途说事,威逼利诱这招,向来是慕大总裁用惯了的把戏,不是吗?
她当时拂袖离去,不成想慕衍之还能觍着脸巴巴地重新凑上来。
顾阮阮坐在慕衍之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漫不经心地盯着他看。
“出了这道门,慕总说什么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没兴趣,也没义务管束……这里不欢迎二位,慕总请便吧。”
这就是赤果果的逐客令了,试想任何自尊稍强的人都无法忍受被主人家毫不留情地驱逐吧?
可慕衍之就能,而且气定神闲地忍受了。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况且……有求于人的时候,姿态总要适当软和才是。
只见他嗤笑一声,身子前倾,离阮阮的脸只咫尺之遥。
近到能看清彼此每一根睫毛,还有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嘘,阮阮,不可以这样,一点也不礼貌,而且……”慕衍之食指挑逗似的竖在顾阮阮唇边,眸色深沉,“我不喜欢。”
顾阮阮厌恶地一把推开他的手,身体灵巧地从慕衍之压倒性的禁锢里逃脱出来,两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他。
“慕总,您可真会说笑,我礼不礼貌,懂不懂规矩是我爸教的,跟您没关系。同样,您喜不喜欢,高不高兴,跟我也没关系。”
见男人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顾阮阮红唇冷冽,桃花眼里的情绪愈发讥讽。
“您贵人多忘事,不会忘了咱们已经离婚了吧,”她状似苦恼地耸了耸肩,“也许只有我把离婚证拿出来给慕总提个醒,慕总才能认清楚自己下堂夫的地位?”
说这话的时候阮阮绕到慕衍之身前,削葱一般的指尖魅惑妖娆地戳在男人坚实的胸膛,还调皮地一下下打着转转,扬起的唇角充满了恶意。
男人喉结蠕动,眸光风云诡谲,几经变换,终于化作浓墨一般深不见底的暗色。
一把攥紧顾阮阮意图缩回去的指尖,他顺势把她扯进自己怀里坐好。
一番天旋地转,顾阮阮就被动地落座慕衍之的大腿,两人的距离也无限拉近,彼此呼吸交错相闻。
“下堂夫?嗯?”男人眸光危险,声音听不出情绪,犹不自知地任凭充满磁性的声音无声撩拨顾阮阮的心弦。
慕总此时憋着一股子怒火,上不去下不来,堵在心头零零碎碎地难受。
离婚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他不要的女人,现在居然当着他的面叫嚣他是下堂夫?!
真是反了天了!
他倒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顾阮阮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慕衍之的禁锢,奈何男女体力悬殊太大,慕衍之的手臂像钢筋铁骨似的,丝毫不见放松。
身下严丝合缝贴着的是男人滚烫紧绷的肌肉,她不自觉地挪了挪小屁屁,尽可能保持最小的接触面积。
而后毫不畏惧地抬头跟慕衍之对视,不屑,鄙夷,烦躁,如此种种,唯独不见丝毫爱意。
“没错,慕衍之,你以为离了婚你在我面前还能摆什么谱,不就是个自请下堂的男人吗?我顾阮阮最不缺的,就是你这样的男人。”
她故意凑近了些,眸光迷离,突然红唇微启,吐出一串暧昧的呼吸。
这动作由她做出来不见半分轻佻,反倒清纯自然,宛如天生一般,也因此撩拨的意味愈发浓郁。
慕衍之只觉得胸膛里那股火气愈烧愈烈,这女人挑衅的眼神无异于火上浇油,原本还只是星星之火,蓦地就蔓延成了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用力掐住顾阮阮的下颌,逼她抬头直视自己的眼,凤眼探究地打量桃花眼里的最真实的情绪。
欲擒故纵的新手段吗?
如果当真如此,那他不介意陪她玩玩,毕竟……自己的前妻如今可比以前有趣多了呢。
男人眼神晦暗不明,隐约闪烁跳跃着猎人狩猎的兴味和精光。
顾阮阮直觉不妙,目露防备,手攥成拳,尖锐的指甲蓄势待发。只消男人一个出格的动作,便无所畏惧地朝他身体任何一处抓挠过去。
男人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面无表情地收紧,直到阮阮脸上露出来痛楚的神色才稍微放松。
“不缺男人?尤其是我这样的?”
慕衍之云淡风轻地发问,温和包容极了,却让余年瞬间寒毛直竖,知道自家boss这是怒极了的表现。
“没错,你这样的,去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唔……”
接下来的话被男人尽数吞没在唇齿之间。
余年心说,一抓一大把……顾小姐以为慕总是路边摊上摆的大白菜吗。
慕衍之一手揽在顾阮阮腰上,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强迫她的跟自己共舞。
顾阮阮惊恐地瞪大了眼,奋力摇头,却被男人宽厚有力的大掌控制住挣脱不了。
她又恼极了慕衍之的霸道和自己的无能为力,索性闭了眼,唇瓣紧抿,像一只闭合的蚌,怎么都不肯配合。
不过落在慕衍之眼里,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倒是让他满意了七八分,心头的熊熊烈火悄然化作眸底的炽热,锁定怀里的小女人,急迫地想要裹携着她跟自己狂欢。
大概存了消极抵抗的心思,顾阮阮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小扇子一般的眼睫轻颤着发抖,打定主意不给慕衍之任何回应。
不过慕总怎么可能答应。
怀里的小女人浑身上下没有一次不是紧绷着的,慕衍之意味不明地笑笑,牙关微微用力,咬在顾阮阮温软柔嫩的唇瓣上。
嘶……
阮阮吃痛,眉心微蹙,不经意地张了张嘴,就给了慕衍之趁虚而入的机会,嚣张地攻城掠地,一路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