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衍之平心静气地听她把话说完,才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顾阮阮挑眉,直觉这反应不对劲。
“那照你说的,我年纪大了,又是孤家寡人一个,身负重伤也没人可怜。”
阮阮抬了抬下巴,桃花眼里明晃晃地闪烁着倨傲,重拾昔日S市公主的骄傲。那傲慢氤氲渗透进了骨子里,优雅流畅的天鹅颈透着无声的诱惑。
“而你呢,靠着分走我的巨额财产身价水涨船高,包小白脸也就算了,别说让我呆这儿养伤了,就连吃顿饭的功夫你都不给。”
顾阮阮蹙眉,莫名从慕衍之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些许……弃妇般的幽怨?再加上他指责负心汉一样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个逮到妻子红杏出墙的无辜丈夫。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恶狗先咬人。
至于他说包小白脸这种无稽之谈,她不想跟他争论,因为失望透顶,不再在乎他眼里自己的形象了。
随便慕衍之怎么说吧,反正现在在她看来这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神经病而已。
“对了,余特助,我记得城北那家精神病院很权威来着,得空的时候记得带你家慕总看看,这种事越快越好,抓紧时间提上日程吧。”
顾阮阮偏头交代余年,面无表情,口吻平淡,似乎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事。
“你可以选择把这顿饭吃完,我不介意,但是十一点之前你必须离开。”她自觉已经很宽容了,不过很遗憾她并没有深夜留宿前夫的兴趣。
“顾阮阮,这可由不得你。”慕总冷淡地嗤笑,“做错事就得弥补,刚才你出言不逊我不跟你计较,不过养伤这段时间我会跟你同居,无论你愿意与否。”
他顿了顿,不悦的视线从头到脚把顾阮阮扫描一遍,皮笑肉不笑道。
“还有,我的体检报告显示,我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精神疾病,说的话做的决定都很理智。”
所以,精神病院可以省了。
“我的意愿不重要?”阮阮气极反笑,指着自己的鼻尖,语气不敢置信极了,“慕衍之,你是不是眼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保安过来,请你离开?”
“请”这个字她咬音极重,透着不加掩饰的威胁意味。
说着她就走到座机电话旁边,拿起听筒,打算拨出去内线号码。
余年眼疾手快地劈手夺下听筒,在阮阮怒目而视的时候讪讪地笑笑,“顾小姐,有话好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让外人掺和进来多不好。”
“是吗?”
余年自然点头应和。
“可我不觉得,慕总贵人多忘事,也许需要我亮出来离婚证,慕总才会想起来,早在上个月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余年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僵硬在唇边。
慕衍之似乎找到了顾阮阮一系列反常的根源,自信地笑笑,凤眼里精光一闪即逝,透着了然于心。
“顾阮阮,你看,你在意的不就是我跟你离婚了吗?所以你使性子,闹脾气,想吸引我的注意?”
他用一种施舍而怜悯的眼神凝视她所有的反应,菲薄的唇片一张一合,轻易地许下承诺。
“这样的,你乖乖的,我就陪着你,至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嗯?”
他尾音上扬,像大提琴一样低沉优雅,许诺的条件更是让人心动。
如果顾阮阮是眼界短浅的小姑娘,那被蛊惑的可能性很大。可惜她不是,这张鬼斧神工的脸,还有刻意压低了的声线,以前是怎么魅惑她的,现在她就怎么免疫。
“慕总,常小姐还在蓝湾等着你回去呢。这么晚了,不怕常小姐查岗吗?”她几近虔诚地盯着慕衍之看一眼,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盈盈地笑,桃花眼也弯起来讨喜的弧度。
不过说的话不中听极了。
几乎就在下一秒,慕衍之的手机疯狂响起来。
常晴。
真给这女人的乌鸦嘴说中了。
慕衍之胡乱想着,视线冷峻地剜了顾阮阮一眼。
后者云淡风轻地笑笑,耸了耸肩,表示跟自己没关系。
“衍之,你快过来公司这边,有个女艺人过来挑衅我,还抹黑咱们的关系,我……”
常晴语速飞快,几乎是带着哭腔跟慕衍之告状,时而要哭不哭地吸吸鼻子,旁边还能隐约听见女人声音尖锐地骂骂咧咧着。
一个盛气凌人,一个委屈巴巴地哭鼻子,谁强谁弱已经一目了然。
慕衍之蹙了蹙眉,声音不复对着顾阮阮时的冷硬不耐。
“怎么了常晴?是不是公司有人欺负你了?”
他的神色渐趋阴沉,抓着手机的动作不断用力收紧。
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盘里欺负他罩着的人吗?他看那女艺人的星途是不想要了。
“也不算欺负,”常晴哽咽着吞吞吐吐,“不过衍之你快过来一趟,我不是小三……你说过的衍之……”
到最后只能听见呜呜咽咽的抽噎,隐忍,委屈,像受了伤的小兽,不敢把伤口暴露在人前,只好躲起来悄悄舔舐。
顾阮阮唇角的讥笑愈发明显,识趣地挪到一边,给慕衍之腾地方。
终于要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慕衍之变了变脸色,语气焦急,“不许胡说!我这就过去,你先去找刘梦佳,喝杯奶茶冷静冷静。”
“嗯,你快过来,衍之,我害怕……”那边温柔的女声怯懦,让人不自觉地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娇娇柔柔的女孩子,真的很需要男人保护啊。
尤其是受人欺负的时候。
顾阮阮觉得,大概自己也没办法狠心拒绝吧。
“既然慕总还有事要忙,那我就不挽留了,慕总走好。”她悠悠闲闲地微笑道,丝毫看不出嫉恨,或者不甘的神色。
甚至她还给慕衍之开了门,做出“请”的手势,惹得丢丢扯着嗓门嗷嗷叫。
干嘛呢这是?想丢下它寄几出去浪是不是!
“我去趟公司,最迟十一点,我还会回来,记得留门。”慕衍之眼带警告地看一下顾阮阮,带着余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