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睡会儿。”慕衍之扫过去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大手把顾阮阮揽进怀里。
像执拗的小孩子拥抱着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样，死死地禁锢着，根本不肯放手。
顾阮阮愣了愣，起初没动弹，再有反应的时候已经别过脸去，只留给慕衍之一个后脑勺。
头发胡乱散落下来，散落着遮掩在脸侧，投射下来一片模糊的阴影。
慕衍之给两人脱了鞋，一面继续强硬地禁锢着顾阮阮，一双铜墙铁壁似的胳膊，紧得让她只觉得呼吸困难。
“慕衍之，你……放开我！”呼吸的空间被无限压缩，顾阮阮顿了顿，半晌才觉得缓过来。
“不放，陪我睡会儿。”男人还是那副说辞，见她挣扎着想从臂弯里钻出来，二话不说就又紧紧摁着她，把她摁了回去。
为了防止她挣扎，一条腿还死死地压住她的，任凭顾阮阮怎么踢腾腿脚也没办法挣脱出来。
狗子被关在外面，焦急不已地挠门，时不时还用身子撞墙，发出来沉闷的砰砰声。
慕衍之自己则老神在在地闭上眼，感受着怀里的充盈温软，突然觉得一连好几天的疲惫全然消失不见。
体力上的悬殊实在太大，顾阮阮瞅准一个空隙，使劲儿拧了拧慕衍之胳膊上结实的肌肉。
太硬了，没拧动。
于是她就改变攻略，用新做的指甲刮蹭掐弄。
指甲锋利得跟一片刀子一样，顾阮阮又打定主意要让慕衍之受伤，几乎使了出来全身的力气。
“嘶……”慕衍之吃痛，睁开眼，凤眼里氤氲的尽数是不满，隐约还能觉出来愤怒和错愕。
“顾阮阮！”男人暴怒出声，鼻息咻咻地往外喷，索性一个翻身，彻底把顾阮阮压在身下。
又把被掐得青紫一片，几乎出血的手臂递到顾阮阮眼前。
“你看你给我掐成什么样了！”
呦，自己还有理了。
顾阮阮嗤笑，毫不露怯地跟他对视，“我掐的是畜生，怎么，慕总承认自己是畜生吗？”
慕衍之忍了又忍，菲薄的唇紧紧抿着，坚实的拳头也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顾阮阮，现在你要补偿我，跟我睡觉。”男人恶狠狠地掐了掐女人的下巴，长长出口气，复又把她压了下来。
禁锢在怀里，重新闭了眼睡觉。
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并不安分，慕衍之眼也不睁，语气淡淡地威胁她。
“你是想让我搂着睡一觉，还是让我做些别的事？”
说着男人的大手暗示性地从顾阮阮脊背流畅自然的曲线上滑了过去，挑逗的意味明显极了。
顾阮阮的身体瞬间僵硬下来，动也不敢动，桃花眼兀自往外冒着滔滔的怒火。
瞪着慕衍之，如果目光能化作实质，那慕衍之此时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慕衍之，你能不能顾及点儿常晴的感受？你来我家跟我偷情，她知道吗？”
气过了，顾阮阮表情平静地敛下眉，兵不血刃地反击慕衍之。
男人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她不知道，也没必要跟她交代。”
顾阮阮讥讽地扯了扯唇角，突然有些感慨她跟常晴同病相怜起来。
原来不管是谁做慕太太，都没权利过问慕总的行踪，连来往的暧昧对象都不行吗。
慕衍之不知道顾阮阮的想法，他闭着眼，呼吸平稳悠长。
顾阮阮保持姿势不动，估摸着慕衍之睡着了，就想挣脱开来，每一次都被男人轻而易举地镇压下来。
“阮阮，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他实在太累了，高强度的工作，常晴又离不开他，晚上基本的睡眠他也保持不了，时间久了，只觉得脑子里绷紧了一根弦。
这根弦绷紧的时间太久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被抽离了，对于很多事也没有了起初的那种热忱。
提不起来兴趣，连自己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出了门，漫无目的的，就来了顾阮阮这里。
这个女人能让他安心。
继三年前那场意外之后，除了常晴，就只有顾阮阮能让他安心地入睡了。
以前因为常晴哥哥的缘故，那个一腔孤勇的汉子，为了他不惜付出生命，所以他留在世上的唯一的亲妹妹，才能带给他安全无害的感觉。
现在常晴没办法提供这种安全感了，每天晚上在黑暗里睁着眼，对着天花板发愣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常晴躲在他怀里，他的手臂就规规矩矩地环着她，任凭她睡相怎么出格，怎么过分都无动于衷。
身边是常晴悠长平稳的呼吸声，于是时间的流逝就显得更慢了，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或者无限延伸拉长。
顾阮阮的身体僵了僵，忽而放松下来，沉默地抿紧了唇。
慕衍之看起来很累。
跟以前那种忙于应酬，被人灌酒的疲惫不一样，现在这种累从眼角眉梢每个地方悄然流露出来，让人根本没办法忽视。
她轻轻抬了抬胳膊，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别动，阮阮，别动，我就休息一会儿。”慕衍之声音低极了，像是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呢喃，又像是半梦半醒之间的呓语。
顾阮阮心头动了动，于是不再动了，平躺着保持一个姿势，径直盯着天花板不做反应。
狗子听见里面的动静，兴奋地挠门，发出来些许刺耳的声响。又扯着嗓子号叫，生怕里面俩人听不见它的声音。
里面的气氛出奇地和谐，女人不再动弹，海藻一样乌黑蓬松的头发就铺满了整个枕头。
还有些不太服帖的，勾着男人的手臂，胡乱四下散乱着。
男人睡熟了，满脸的疲惫被悠然平和取代，之前那种发自内心的疲惫也尽数消失不见。
顾阮阮看着他下巴冒出来青黑色的胡渣，眸光闪了闪，又闭了眼，思绪飘移到王宣娅和宋向北身上去。
也不知道宋昭南那边怎么样了，那个孩子生下来只有小猫崽子那么大，她是真的担心他。
慕衍之睡得沉，空间里也弥漫着沉静和安稳，大概是这种氛围轻易就能让人放松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也觉得眼皮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