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曹无极一出手就是往心头一剑,不仅彻底击溃了他的军队,也瞬间粉碎了他的决心!
“八殿下,我想问你个问题,曹家军在武朝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和边关军比如何?”曹无极问道。
楚铭脑子里嗡嗡作响,但凡稍微有一点常识,都知道边关军常年固守边关,久经沙场,绝对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曹家军虽然在武朝颇具威名,却绝对比不过边关军。
“我想殿下自然知道答案。”曹无极继续说道:“如果在下面冲杀的三百人,不是我曹家军,而是边关军,殿下以为,结果又该如何?”
不得不说,曹无极这个问题极其的尖锐,简直像是一把刺刀,狠狠地戳进了楚铭的心窝。
如果是边关军,结局可想而知,楚铭估计,自己这三千大军,极有可能被边关军杀得全军覆没!
看到楚铭默然无语、内心崩溃的样子,曹无极眼睛得意地眯成了一条缝:“若是再换成蛮夷、匈奴的军队呢?在眼界上,我曹某无疑是井底之蛙,但是在战场上,殿下又何尝不是?”
曹无极貌似是在讥讽,但却句句属实。
他的确戳中了楚铭的痛点,楚铭一个现代人,哪里经过战场的洗礼,这一课,像是烙铁一般,狠狠地印在了他的心头。
正当楚铭心灰意冷之时,下面突然发生了一点变故。
本来已经被杀得毫无招架之力的飞龙军,突然好像士气鼓舞,一个个变得亢.奋起来,虽然在力量上还是不敌曹家军,但是他们一个个红了眼,像是疯了一般以命搏命。
到底数量上还是占据绝大的优势,随着士气暴涨之后,终于是和曹家军打了个旗鼓相当!
楚铭连忙看去,却见纳兰雪的轿子中,不断向外扩散出一股淡淡的光晕。
刚才士兵突然振奋,想来正是这些光晕起了作用。
“大巫咒,激昂!”曹无极微微皱了下眉头,见下面也杀得差不多了,曹无极这才下令道:“鸣金收兵!”
“是!”
曹无极这才看向楚铭道:“殿下,还要去边关吗?回宫虽然会被废,但至少不会死。去边关,死路一条。”
楚铭沉默良久,曹无极说的是事实,他不可能靠着偷袭埋伏过一辈子。
一旦去了西北,草原荒漠,地势开阔,打埋伏的可能性很小,基本上都是正面交战。
而他这一支乌合之众的军队,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根本无法生存和立足。除非他能把兵力,扩大到数万甚至数十万!
但是这个目标,在短时间内,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过,前路的忐忑,却并没有让楚铭打退堂鼓。
如果现在回宫,那么他将永世抬不起头。人可以死,但不能活得没了尊严!
楚铭目光灼灼地看向曹无极,没有一丝闪躲:“谢谢曹大人今日血的教训,本王铭记在心。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与其回宫做一条狗,不如西去做一条战死沙场的狼!”
说完,楚铭头也不回地下了高地。
背后传来曹无极的声音:“殿下,下次见面,可就不是三百布甲,而是一万铁甲了!”
看着楚铭离去时坚决的背影,曹无极一时想起了数十年前,同样年少的自己。
他和自己是一类人。
楚铭回到飞龙军,看着死伤遍地的士兵,心痛不已。
“殿下。末将无能,未能打赢此仗。”王进羞愧地跪倒在地上。
“起来吧,这不怪你。”这是双方军队硬实力上的差距,王进本就是后勤出身,带兵打仗,他不擅长。更何况自己这三千飞龙军,也是老的老少的少,良莠不齐。楚铭沉沉地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阵亡八百,重伤一百,轻伤两百。”王进说道。
对比了一下,曹家军也阵亡和重伤了一百五十人,损伤过半。
主要是后面飞龙军在加持了纳兰雪赐予的激昂后,给曹家军造成了不小的挫伤!
可即便如此,加持了纳兰雪的激昂,在数量上占据绝大优势的飞龙军,也仅仅和曹家军打了个势均力敌而已。
而接下来,楚铭要面对的是一万金甲铁骑!
自皇都出来,楚铭第一次如此的心事重重起来。
看着哀嚎遍野的士兵,看着处理伤口的伤员,他们都是家人的父母、兄弟、孩子,每个人身后,都有人在翘首以盼,等着他们平安归去。
而现在,楚铭要做的,就是带他们走向一条有死无生的不归路!
“还要去边关吗?下次见面,是一万铁骑!”曹无极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耳边。
最迟明天下午,就抵达断水桥了。
那是两军决战的地方,没有埋伏,没有偷袭,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便是楚铭这般聪慧,此时也完全两眼摸黑,无计可施。
营帐中,楚铭对着墙上的地图发呆,那真的是断水桥吗,那是断命的奈何桥啊,走过奈何桥,一碗忘情水,从此天下之大,再无我楚铭的踪影、记忆!
正是伤神。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后背。
楚铭转身看去,却是那个面若冰霜的女子,纳兰雪。
第一次看到楚铭士气低落的样子,纳兰雪竟莫名有些伤感:“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楚铭说道:“只是曹无极让我见识了,什么事真正的军队和一群草寇的区别。”
纳兰雪明白了,点头道:“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其战斗力是普通军队十倍的战力不止,今天飞龙军惨败,在情理之中。但你没有必要担心,因为你的军队从未经过训练,只要假以时日,必然能够……”
楚铭伤神地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没有时间,这只从后勤火头军拉过来的部队,从一开始就必须投入战斗,接受地狱般最严峻的考验,没有训练的时间!”这才是最让楚铭头痛的地方。
“无论是攻打.黑风寨也好,现在的饿虎林也好,还是将来去到西北边关,他们不可能有一天的训练时间,甚至连修整的时间都不够。”楚铭感到无比悲悯:“沿途所有的饿狼都会闻着血腥,饥肠辘辘地找上门,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被迫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