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结婚周年时，周聿琛答应会送的花。
房门被轻轻推开，周聿琛控制电动轮椅进来，手里端着刚熬好的粥。
他今天穿了件米黄色毛衣，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仿佛昨夜那个冷酷禁锢她的人只是幻觉。
"吃点东西。"他把粥放在床头，声音很轻。
苏柠没动，只是抬眸看他："现在又演什么戏码？打一巴掌给颗糖？"
周聿琛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垂下眼睫，声音低沉："你胃不好，不能饿着。"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苏柠心里。
——他还记得。
苏柠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周聿琛，你到底想怎样？一边把我当犯人关着，一边又做这些..."
她指着那碗粥，"...这些虚伪的关心？"
周聿琛抬眼，黑沉沉的眸子注视着她："不是虚伪。"
"那是为什么？"她逼问。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柠以为他不会回答。
他最终说道，"我不知道。"
视线一错不错的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的意味：
“或许你给我下了什么咒，让我无法对你彻底狠下心。”
变故出现在第三天夜里，苏柠被雷声惊醒。
她睁开眼，发现周聿琛坐在床边，正一边发抖，一边紧紧攥着她的睡裙。
黑暗中，他的轮廓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只有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说：
"我做噩梦了。"
苏柠这才发现男人满身冷汗。
可即便如此，他这么悄无声息的摸进来还是吓到了她。
她下意识护住腹部，警惕地往后缩："所以？"
周聿琛的目光落在她防备的动作上，眼神一暗："你都不问我梦见什么？"
苏柠冷笑，"问了又如何，我怕自己心软了后，会被你骗走，然后你那死而复生的爹像对待实验体一样抽我的血，取我的卵子。"
周聿琛的呼吸陡然加重。
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我不会那么做。"
"我说了，是你父亲会。"苏柠直视他的眼睛，"而你会听他的，不是吗？"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周聿琛骤然苍白的脸色。
他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你哭了。"
苏柠这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她别过脸，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
"别碰我！"
她挣扎。
周聿琛置若罔闻，拇指擦过她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慢慢移到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苏柠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周聿琛，"
她声音发抖，"你要是敢..."
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这个吻和上次的粗暴不同，温柔得近乎虔诚。
苏柠浑身僵硬，却在他舌尖轻轻描摹她唇形时，不受控制地战栗。
——太熟悉了。
——这是他以前最爱的方式。
周聿琛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反应，呼吸骤然粗重。
他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另一只手滑到她腰间，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
苏柠猛地清醒过来，狠狠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周聿琛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反而吻得更深。
刺激得苏柠快要窒息，她抗议的锤了两下他的肩头，他才松开她。
与她额头相抵，呼吸凌乱。
"为什么..."他声音低哑，"为什么你尝起来这么熟悉..."
苏柠的心脏狠狠一跳。
她咬了咬唇，主动迎上去：
“因为……你正在想起爱我的感觉。”
第五天早晨，苏柠发现周聿琛在书房里睡着了。
他面前摊开着他们的结婚相册，手里还攥着一张照片——那是他们在游乐园的合影，她正笑着把冰淇淋蹭到他脸上。
苏柠轻手轻脚地走近，想抽走照片，却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周聿琛睁开眼，眸子里还带着未散的迷茫："...阿柠？"
这个久违的昵称让苏柠浑身一颤。
但下一秒，他的眼神就恢复了清明，立刻松开手，表情重新变得冷硬："你来干什么？"
苏柠压下心底的失落，指了指照片："那是我的东西。"
周聿琛合上相册："现在是我的了。"
"凭什么？"
他冷笑："就凭你现在是我的囚犯。"
苏柠深吸一口气，突然俯身撑在轮椅扶手上，逼近他："周聿琛，你每天晚上偷偷来我房间，白天又装作恨我，不累吗？"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是不是..."苏柠盯着他的眼睛，"开始想起来了？"
周聿琛猛地推开她，轮椅后退撞上书架："出去。"
"你害怕了？"
苏柠步步紧逼，"害怕发现自己一直被欺骗？害怕承认你其实——"
"我说出去！"他暴怒地抓起相册砸向墙壁，玻璃相框应声碎裂。
苏柠被吓了一跳，却倔强地站在原地："你砸啊，把所有的回忆都砸烂！反正你现在就是个懦夫，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周聿琛胸口剧烈起伏，突然一把将她拽到腿上，狠狠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却又透着说不出的绝望。
苏柠挣扎着推开他，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书房回荡。
周聿琛偏着头，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打得好。"
苏柠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就是个混蛋！”
她的哽咽被男人吞没，极尽厮磨与温存。
第七天夜里，苏柠被雷雨声惊醒时，发现周聿琛站在阳台上。
他居然...站起来了。
雨水打湿了他的白衬衫，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眼神比雨夜还要漆黑。
"你的腿..."苏柠震惊地看着他。
"一直都能站起来。"周聿琛声音沙哑，"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苏柠突然明白了："所以你一直在骗我？装残疾博取同情？"
周聿琛没有否认。
他一步步走近，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你知道我这七天在想什么吗？"
苏柠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
"我在想，"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指尖冰凉，"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确实爱过你..."
他的拇指按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那我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自己？"
苏柠的心脏狂跳："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周聿琛低笑一声，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扔在床上。
他俯身压下来，呼吸灼热："我父亲说，你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
"那你现在被我蛊惑了吗？"苏柠挑衅地看着他。
周聿琛的眼神暗沉得可怕。
他低头咬住她的锁骨，声音含糊："...我应该恨你。"
"骗子。"苏柠搂住他的脖子，"你明明想起来了，我不信你会抱没感觉的人。"
周聿琛的身体猛地僵住。
雨声渐大，盖过了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当他的唇再次落下时，苏柠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分不清是谁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