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这个架空时代半年之后,我被皇上钦点侍寝了。
作为摆烂咸鱼的我,虽然只想在皇宫混吃等死,但生命只有一次,面君不得马虎。
收拾妥当之后,我跪在皇帝面前。
“你叫陈舒予?”
“回皇上,是的。”
屋子里一片死寂。
我突然意识到,我听到的不是皇上说的话。
而是皇上的内心os!
01
距离我穿越到这个架空时代已经半年了。
不像其他大女主戏份的穿越者,我虽然穿越到了皇宫,却只是个不受宠的贵人,穿来半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
不过我乐得自在,这皇宫后位空悬,唯一得宠的贵妃只谈爱情不搞雌竞,因此后宫众人日子都过得不错。
每天宅家有吃有喝,还不用伺候皇上——这不比我之前日日当打工狗来得爽快?
此时此刻,我正坐在中秋宫宴角落里,面对着桌前的酱肘子开怀。
宴席最前排的贵妃却施施然站起来,对着皇上盈盈一拜。
“皇上,今日中秋,良辰美景,婉儿准备了一支舞,想献给皇上,也不负这秋日美景。”
坐在最上方的皇帝亦笑着回应:
“婉儿的舞,配着这中秋月圆,方为圆满。”
我看着贵妃身上穿着的薄纱,伸手拽了拽我的披风——七月流火,晚上风起也有凉意,贵妃为了男人,啧啧啧。
【又来了,次次都跳舞,也不嫌烦。】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这,好像是,皇上的声音?
我抬头,看着坐在C位的男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舞池中旋转的贵妃,眼里都是流淌的情谊。
嗯?不是皇上说话?
“我听错了吧。”我小声嘟囔,抬手撑住下巴,盯着皇上看。
剑眉星目,明眸皓齿,实在是俊美。
【啊,这李承霖可真好看啊。】我在内心感慨。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皇帝突然转头,眼神穿过人墙与我对视。
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疑惑。
我一慌,赶紧低头做恭敬状,内心却炸开了锅。
【原来跟帅哥对视是这种感觉,我曾经二十几年的人生真的吃得太差了】
再抬起头的时候,贵妃的舞已经跳完了,皇上低头倒酒,眼里和嘴角都噙着笑。
【嗯,看来贵妃这舞又一次成功转进了皇帝小儿心里,今晚不出意外又是贵妃侍寝了。】
【这酱肘子实在好吃,等会儿得让小太监给我包一些回宫去。】
然而,台上的皇上揉了揉贵妃的脑袋,转而抬手指向了我。
“舒贵人,今晚你侍寝吧。”
“来的时候,再包一份酱肘子,一同到朕的寝殿来。”
02
给我梳洗的嬷嬷眉开眼笑,我愁眉苦脸。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先是那个神似皇上的声音,接着是莫名其妙让我侍寝,还带着酱肘子算怎么回事?
总不能小说里的狗血特异功能被我给碰上了吧??
总而言之,现在的我站在皇上的寝殿,恨不得把头埋在胸里。
面前的男人斜倚在榻上看书,他旁边的矮桌上,酱肘子还在幽幽冒着热气。
“你叫陈舒予?”皇帝懒洋洋开了口。
我低眉顺眼:“回皇上,是的。”
烛火摇曳两下,屋子里一片死寂。
我突然意识到,刚刚的李承霖,并没有说话。
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而皇帝比我速度更快,伸手捏住了我的脖子。
“你果然听得到。”这次他真的开口了。
我双手扒着他的手,艰难开口:“皇上不也……听得到我的!”
脖子上的力道松了,我大口喘粗气,倒在地上。
“你说说看。”李承霖又斜躺回了软榻。
“臣妾天资愚钝,不受皇上宠爱,今日皇上突然宣臣妾侍寝,应就是听到了臣妾的内心想法。”
“皇上故意提到酱肘子,就是在暗示臣妾了……”
我不敢放肆,规规整整跪在地上,刚刚掐在脖子上的手,让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跟皇权比起来,人的生命不值一提。
“你倒聪明。”李承霖笑意不达眼底,“此等怪力乱神之事,朕也无从解释,但既已发生,你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皇上放心,臣妾省得的。”我点头如捣蒜,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就被拉出去砍了。
李承霖点点头,满脸写着“朕很满意”,接着从软榻上起身,站在我面前张开双手:“夜深了,服侍朕睡下吧。”
我目瞪口呆,不是,还真睡啊?!
03
侍寝后第二天,我早早便收拾妥当,去给贵妃杨婉儿请安。
虽说贵妃一向不搞雌竞,但我身为职场老油条,这点不给人抓住把柄的意识还是有的。
却不想在路上就被小太监绊倒,弄脏了衣服,待我换了衣服赶去贵妃宫里,杨婉儿已经坐在主位,脸色难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杨婉儿却已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舒贵人昨日侍寝,想必是累得不轻啊。”
“臣妾不敢,臣妾路途中不小心弄脏了衣裳,回去换了一身,所以晚了,请娘娘恕罪。”
“放肆!”杨婉儿手拍在椅子扶手上,“迟到了还狡辩,发你回去将《女德》抄十遍,三日后送来贵妃殿!”
……行,看来曾经的不搞雌竞只是因为我不得宠罢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这女德第一遍还没抄完,就不用抄了。
因为李承霖他,来我宫里了。
04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告状的。
李承霖并未提前遣太监来告知于我,便直接在夜里走进了我宫里。
而我当时正瞪着眼睛,一边骂着古代灯光条件太差,一边歪歪扭扭往纸上抄《女德》。
“灯光条件差,你不妨多点几根蜡烛。”我抬起头,看到李承霖正迈步走进我房间。
【该死,又被听到了!】
“不想让朕听,你倒是别在心里讲话。”李承霖看起来心情很好,这句话是笑着说的。
“……皇上万福。”我规规矩矩行礼。
接着李承霖就看到了我桌子上抄了一半的《女德》。
“你没事抄这个干嘛?”
“呃,臣妾,臣妾才疏学浅,想多学习学习……”
“福安?”福安是李承霖身边的太监。
“回皇上,贵妃晨起罚了舒贵人。”
李承霖挑眉看向我,我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我越讲越委屈,李承霖却心情依旧很好,听我讲完,他大手一挥,让福安去跟贵妃说,免了我的罚抄。
“啊,不不不皇上,不用了不用了!”我抬脚就想把福安追回来——这要是跟杨婉儿说了,她对我的怨恨值得翻个三倍。
只是着急易生莽撞,我绊在桌角,身子一歪差点就要摔倒。
李承霖眼疾手快接住我,我跌进他怀里。
凌厉的梅花香气一瞬间裹住了我。
【唔,好软。】
这是李承霖的内心os。
李承霖!!!你个流氓!!!
05
那日之后,李承霖越来越频繁地来我宫里,贵妃找我事,他也统统帮我挡了回去。
我却再没有听到过他的内心os。
……好吧,他倒是经常听到我忍不住吐槽的内容。
我觉得这不对劲,这非常不对劲。
我和李承霖连个培养感情的阶段都没有,我怎么就莫名其妙成宠妃了?
嗯……他帮我搞定作妖贵妃的时候,还挺爽的。
而且他真的好帅,跟帅哥谈恋爱好爽,看着那张脸我都开心嘿嘿嘿。
不行不行,事出反常必有妖,天上的馅饼砸死人。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当面问问李承霖他在搞什么鬼。
毕竟皇帝的计谋事小,我的小命事大啊!
我拎着食盒,一个人沿着湖往李承霖宫里走。
看着满湖的红色鲤鱼,在月色下又肥又大,心里想着应该味道不错。
就在这时,背后一股巨大的推力,我身形不稳,直直地跌进湖里。
06
醒来的时候,李承霖坐在我窗前,一脸心疼。
贵妃跪在我窗前,一脸担忧。
我努力集中精神,依然在内心敲出了一个巨大的:
【?】
【这是唱哪出?贵妃跪我?】
李承霖回过头,一脸关切:“舒儿,你醒了。”
“毒妇!”李承霖指着杨婉儿。
杨婉儿哭喊出声:“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真的不知道小顺子为何推舒贵人下水啊皇上!”小顺子是杨婉儿的首领太监。
“没有主子的授意,小顺子哪有胆子动手?”
“啊?”我智商还没归位。
【带点脑子行吗?】耳边响起李承霖带着怒意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迅速找回了脑子,扶在李承霖膝上哭得楚楚可怜:“皇上,皇上,臣妾一直对贵妃娘娘恭敬有加,不知何处得罪了贵妃娘娘,竟使得贵妃娘娘对臣妾下此狠手!”
李承霖一只手搂住我,另一只手指向跪在地上的杨婉儿。
“贵妃嫉妒心重,竟放纵手下害人性命,但念在侍奉朕多年,即日起禁足贵妃殿,不得外出。”
杨婉儿被哭着拉走了,房里只剩我和李承霖。
我坐起身,直视他的眼睛。
“皇上,你是想利用我,扳倒杨家?”
07
“说说。”李承霖挑眉。
“镇国公杨家男丁单薄,只有一名嫡女嫁与皇上成了如今的贵妃娘娘。”
“宫中后位空中悬,大阿哥虽然年幼又天资平平,却是皇上名正言顺的长子。”
“杨老将军战场拼搏一生,如今年岁已长,要眼睁睁看着家族没落。”
“如果是我,我都想要为了这个外孙,拼上一拼。”我拉着被角,刚落了水,即便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和被褥,身上还是觉得有些凉。
“接着说。”李承霖眯着眼,看我的眼神里带着点欣赏。
“皇上希望利用臣妾,逼杨家动手吧。”
“至于为什么是臣妾,可能是因为臣妾有幸与皇上心意相通,也是凑巧,臣妾的家族并不是什么显赫之家,贵妃她惩处起臣妾,想来也是无甚顾及的。”
我盯着李承霖的眼睛,内心有一些悲凉,原来这就是帝王之心。
多日与他的相处,虽不说甜蜜恩爱,倒也有一些相敬如宾的意思。
他知晓的事情良多,总能与我讲述许久。
我虽然一直觉得不对劲,到如今知道真相,也着实是感觉到了帝王的凉薄。
我不过是棋子罢了。
李承霖眼中染上了一丝愧疚,他抬手抚上了我的脸,梅花香顺着他的袖口钻进我的鼻子里。
“舒儿,这件事你或许要吃一些苦头,待事情结束,朕加倍补偿你。”
“那皇上可否送我出宫?”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已经脱离了我这条咸鱼只想在后宫摆烂的愿望,既然后宫无法摆烂,那我换个地方摆烂好了。
“你想出宫?”李承霖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对,这宫里永远都是四四方方的墙,太无聊了,我想去看看其他地方,江南、塞外、岭南、东北,都想去看看,所以皇上还得给我一大笔钱,旅行没有钱怎么行……”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李承霖塞进了被子里,他没等我继续说话,转身便走。
“皇上!你答不答应啊!不答应我可不帮你!”
“……好。”李承霖摔门出去前,冲我扔下这个字。
【算了,我也没那么喜欢他的。】
我看着外面漆黑的天,水汽在眼前形成了一层屏障,李承霖的背影好像还停留在那层屏障的外面。
但我知道,他已经走了,这句话他听不到。
08
那日之后,我可算是体验了一把当宠妃的滋味。
不得不说,实在是,太!爽!了!
我的位份连升几级,份例也跟着升了不少,再加上李承霖为了演戏赏我的奇珍异宝,算下来,就算最后李承霖不给我额外的钱,我存的钱也够我过下半辈子了。
看着小金库逐渐充实,我感觉日子也充实了不少。
在杨家三次上书询问杨婉儿情况后,李承霖解了杨婉儿的禁足。
我们在寝殿分析了许久杨家的意图,我认为杨家可能根本没有不臣之心,而李承霖则认为杨家是还没准备好。
“皇上你是不是太多疑了啊?!”我抱着胳膊怒气冲冲,近来我跟李承霖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说话也变得放松起来。
“陈舒予你带点脑子行不行?形势朕也跟你讲过了,那杨宁都要在南疆自己划块地称王了,还是朕多疑?”李承霖用笔敲我的脑袋。
“皇上每天想这么多,不累吗?”
我本意是想揶揄李承霖,却不想他突然神情严肃了起来。
“朕知道这个位置,权力之巅,多疑一向是被诟病的。可是朕不能不这样,父皇将这个位置交在我手里,我就要把这江山完完整整地守着。”提到先皇,他忘记了用“朕”这个自称。
我安静下来,看着李承霖的脸在烛光中被镀上一层温柔的橙色光边。
他身上还带着泠冽的梅花香,不是小女子身上甜腻的香气,那是酷寒的风雪中渗出来的缕缕希望。
这个男人,在面对国事的时候,一向英明神武,杀伐决断。
我伸出手,在橙色的烛光中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