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出息还敢挟持人质。”黎希颖不屑地哼了一声。
她扯断两根灯杆上的电线,将青年和老头翻过来,面朝下,把他们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捆了个结结实实。
“还撑得住吗?”黎希颖转身扶起嘤嘤哭泣的沈海艳,抽出腰间的丝巾,裹住其肩膀上仍在流血的伤口。
沈海艳咬着苍白的嘴唇,勉强点点头,有气无力地靠在她的肩上。
“吴艾?”黎希颖看向瘫在一旁的婚礼策划师,“伤到没有?”
“谢……谢谢……”吴艾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她喘息着,手脚并用地上前,帮忙抱住浑身无力的沈海艳。
“救援马上就来。”黎希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通封宇的号码,“叫一辆救护车……不,两辆,带着医护人员一起下来。”
她收起手机,看向趴在地上的两个嫌疑人。
“你们对这两个人有印象吗?”黎希颖问吴艾和沈海艳。
二人恹恹的脸上浮起困惑,对视一眼后,都只是摇头。
“他们不是师言的熟人?”黎希颖试探道。
吴艾用力摇头,抹抹脸上的污秽,喘息了一小会儿才开口。
“师言的熟人,我都门儿清,这两个人……”她看向昏迷不醒的嫌疑人,“没有,我从没见过他们。”
沈海艳眼泪汪汪地附和。吴艾望向泳池对面,躺在一片水渍上的新娘。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师言?”她泣不成声。
看她们的样子不像在说谎,黎希颖心想,可陌生人为什么要闯入婚礼、袭击新娘?她在心里画了个问号。从嫌疑人的举止看,他们并不是雇佣的打手之流,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事发时,师言一个人在休息室?”她问道。
这么追问两个刚刚受过惊吓,伤痕累累的受害人,有点强人所难。但这个案子放眼望去,疑点和蜂窝煤的窟窿似的,黎希颖不得不问抓紧事发后她们记忆最清晰的这个时段,问个清楚,以免过几天,受害人自行脑补出很多“细节”,反而会影响判断。
“因为师言两口子希望一切从简,所以伴娘、伴郎什么都省了。”吴艾说到这里不由得悲从心起,“我真该陪着她。要是我陪着她,师言就不会……”
她攥紧拳头,牙齿随着身体的颤抖在咯咯作响。黎希颖拉住吴艾冷冰冰的手,用力握了握,权当是安慰,不过,吴艾表现出的悲伤和自责,并没有打消她心里的疑虑。
“你离开新娘休息室,是有什么特定的安排吗?”她柔声试探。
吴艾让师言落单,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必须要搞个清楚。
“十点一刻前要布置好冷餐区的餐台,上一部分果盘和冷拼,我下楼来看看。”吴艾胡乱抹去眼泪,用还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给黎希颖看婚礼的流程清单。
这确实是个合理的理由,但吴艾的回答,也让黎希颖不由得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你们为什么不安排新娘的家人去休息室陪着她?”
吴艾明显迟疑了一下,嘴巴张了张,仿佛是在讨论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她看向沈海艳。沈海艳虚弱的脸上也挂起为难的神色。两个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黎希颖顿生疑窦。
“师言是个孤儿。”吴艾搜肠刮肚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都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婚礼的宾客基本上都是新郎家的亲戚朋友。”
黎希颖对这个答案确实没什么心理准备,今天这一上午,她已经遇到了太多的“意想不到”。没有女方亲属和伴娘,让嫌疑人的行动有了不被打扰的绝佳机会,是巧合吗?想到这里,又一个疑点闪过她的脑海。
“刚刚是谁给你打电话?”她问沈海艳。
那通电话让本就很激动的嫌疑人差点情绪“井喷”,很难不让黎希颖怀疑,是否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海艳像触电似的避开黎希颖的目光,瞥向碎成一滩的手机。
“是……推销电话。”她吭哧几声,才怯怯地回答。
黎希颖很想问沈海艳,为何要替险些害死她的人打掩护?但看着沈海艳慌乱的神色,她想到一种可能,于是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有出言揭穿。
脚步声和金属轮毂转动的咔咔声传来。封宇带着市局专案组其他五六个人走进庭院,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头发一绺一绺地立着,颇似一只湿淋淋的刺猬。
身穿白大褂的法医、穿戴好采证服的技术人员提着各自的工具箱,走在专案组的后面。几个制服警员拉起警戒线,医护人员推来几副担架床,在楼道里等候。
众人看到庭院里的状况,尤其是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嫌疑人,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