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温温是师范学院心理学毕业的高材生,荆晶后来能够心理学的圈子,也是受到了这位温姐姐的潜移默化。从这一点说,荆晶非常感激温姐姐;诚然,也很感谢秦明轩和贾章戈在自己还在读大学的时候,邀请她加入到遥梦科技公司的兼职团队中来。
从那天之后,只要是贾章戈加班后,都会去看看小贺和温温是否已经下班了。如果,他们也正好要回家,他仍然会捎带上他们同行。至少,一路上,多两个人聊天,他自己也不会感到很闷了。
多半时间里,他会和温温继续上一次没有说完的音乐和艺术方面的话题,也会和小贺八卦一下互联网行业里和他们技术部最近的新鲜事——当然,还有车。男人们之间的话题经常会有“车”。
也,有时,温温会不怎么主动发起对话,而是,仅仅看向前方和右手边的窗外,目不转睛地浏览着,从他们一旁开过去的一些她根本叫不上牌子的各形车子;还有,那些她根本看不清任何表情的斑马线、步行道上的路人们。
一次国庆长假前的最后一天。科技园全部办公大厦提前封楼,还有一些工作没有来得及完成的小伙儿,就三五一车,都涌入贾章戈投资的那家叫做“半糖”的小咖啡店里,移动办公了。
大家各个部门的小伙伴儿,围坐在一起,热烈而自由地相互沟通着。偶尔也会开个玩笑,放松一下情绪,活跃一下团队协作的氛围。
他们那一天的合影,还留在“半糖咖啡”的照片纪念板上。
贾章戈原本也是考虑着想要送温温到小区门口的,可是,谁也没想到,正好赶上道路交通管制,遥河城内多半的主要街道都被限制通行了,但,公交车还是OK的。
尽管,贾章戈一再坚持,可以绕道,但,温温考虑到时间和路程,还是婉言谢绝了,毕竟是特殊时期,开车不便,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长假结束后,温温又恢复到了忙得跟狗一样的工作节奏,直到春节,才稍微舒缓一些。
但是,春节回来之后,温温就突然离职了——不过,这种“突然”,也是在某些人的意料之中的。
尤其是小贺。
在温温离职的一个月前,那个小贺和部门同事中午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将前不久加班那晚自己在拐角处“听声臆想”YY出来的不堪画面,暗示给了对方。虽然,倒不至于立刻搞得公司上下满城皆知的地步,但是,却让温温陷入了小范围舆论绯闻的压力之。
毕竟,公司里爱传这些八卦事情的人,就是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另外,大部分人心里可能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但,也很少会像是小贺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仍然管不住自己的那张破嘴的。
当然,温温的内心里,是十分愧疚和自责的,这些还是多于烦闷和委屈。只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下班贪玩了几分钟,就让贾章戈也被人诟病。
荆晶和温姐姐在楼下的美食一条街,随便找了一个人少清净的小料理店铺,一边吃,一边聊着。
“可是,既然,你们俩不是那种关系,那,就更没有离职了呀!”荆晶帮温姐姐倒满了一杯柠檬水。
“章戈总也是这样劝我的。所以,我回来了!而且,先前谣传八卦的人,好像都以各种理由,被公司辞退了。那个小贺也走了,不过,他是自己主动请辞的。我听他说,是去了他师兄创业的那家小公司。”
“挺好!眼不见、心不烦!都是那个贺同学到处八卦惹的祸。”
“我觉得,还是得注意自己平时的行为举止,还有就是和异性上司啊、男同事啊保持好适当的距离。要不然,也不会……”温姐姐如今想起了上一次离职前的一些景象,还是心有余悸的,“哦,对了,你们公司那个‘被自杀’的男同事的案子,有什么新进展吗?”
“郭哥的案子吗?好像,一直都处在风口浪尖啊。我目前,知道的只是:经过jing方的深入调查之后,最终还是被认定为自杀,他是全责。那一起恶性交通事故中的大货车司机,最近也解除了存在意外伤害或者蓄意谋杀可能性的嫌疑,好像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英年早逝啊!”
“算是吧!我连他英年不英年,具体的岁数,都不太知道。就是觉得,人没了,可惜了!”
“哦!”温姐姐点了点头。
荆棘继续说着自己对郭哥的一些了解:“听致远科技的同事说过,其实,早在前些年,郭哥在圈子里似乎还是挺有名的,所以,知道他背景的人,大家都会尊称他一声‘郭哥’。早在web1.0,web2.0的时候,他自己也是搞过规模比较大的网站和平台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吧,那些项目慢慢地就不行了。”
“诶?郭哥?你该不会说的,该不会就是郭力辰吧?”温姐姐也是忽然想到一个早年前在行业里的红人。她只是看到媒体上报道了这个“郭姓”的死亡案例,简单介绍死者的职业经历,还真是与郭力辰的十分类似,
“郭什么?我认识他两个月,也不知道他的全名到底是什么!就只是随着大家管他叫什么、我就叫什么。现在,还没有来得及知道,他人都已经不在了!”荆晶回答。
温姐姐说着:“互联网行业发展速度特别快!资本决定了最热门的概念,但,同时也限制了多维度新技术、新产品的发展方向。”
“温姐姐,新项目,又能和你一起了,我特别开心!”
“我也很高兴啊!荆晶,你是非常少见的好搭档。有想法、有能力,而且做事态度认真又踏实。”
“都是你指导得好!”荆晶被夸赞得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些话也进一步增强了她的自信心,“光顾着说话,菜都快凉了。”
“吃!”
“嗯!”
接着,她们俩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大部分时间里,两个女生都在沉默着,也许,品味着这一家特色餐厅的美味佳肴,也许,是在揣摩着自己心事。
因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要想和我谈什么,也许是想谈她的男友,又不知道从和谈起。初春的感觉里,就是还带有着一丝丝婉约。
“荆晶,有日子没见你了,你是不是已经交男朋友了呀?”
荆晶刚刚将一勺汤,被对方所提出的问题呛着了,连连咳嗽着:“叩~叩~叩~”
“没事吧?先喝点水,慢点吃!我不急着回楼上工作。”温姐姐说着,连忙给她递了一杯水。
“没……没事儿!”荆晶喝了两口水,算是顺气了,低声地说,“我就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有男友啦!”
“嗯?我只是随口关心一下!还真交了啊?!啊哈哈,那也太好了!”温姐姐听到荆晶的好消息,自然是非常替她开心的,“对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说来听听。”
“他应该就在附近喝咖啡呢!要不然,一会儿,等咱们吃完,我把他叫过来,让你鉴定鉴定啊?”
温姐姐连连点点头:“好呀好呀!”
“那,温姐姐,你呢?”
“我什么?”
“单身?恋爱中?”
“我已经结婚了!”温姐姐斩钉截铁地回答着。
“我噗!”荆晶又喷了一口汤出来,幸好手中的餐巾纸还没来及放下,正巧可以继续用来擦嘴了,“真的,假的?”
“哈哈哈!瞧把你给吓得的!我、你温姐姐结个婚,至于还是一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至于,这么吃惊吗?”温姐姐看着荆晶,一阵子地发笑。
“所以呢?是真的喽?真结啦?”荆晶问道。
对于荆晶来说,婚姻两个字,的确有些可怕。比如,棘子成为了完成特勤组织的任务,必须要娶那病入膏肓的皇甫家族二小姐皇甫嫣。黄豆豆和许珂,胡薇薇和刘明都各自领证了,可是,他们那两对,就仿佛是一夜之间,完全切换到了另外的平行世界去了。结婚时间越长,越像是老夫老妻,每天相互嫌弃着互怼、但就不会分手。
“逗你呢!我还不至于,这么着急想嫁啊!”温姐姐不得不实话实话了,因为坐在自己对面的荆晶实在是对什么事情都太认真的,“还单着呢!每天朝九晚九、上六天班,怎么会有时间去谈情说爱呢!”
“你是仍然放不下章戈学长吧?”荆晶从对方刚才提到的那短桌球回忆总,发现了一些温姐姐的心底秘密。
“荆晶,你若是再提他,我可要和你绝交了!”
“没的商量?”
“没的商量!”
“行!那我以后不提章戈学长,就是啦!”荆晶开玩笑着。
温姐姐摇摇头,无奈地随手夹了一只盘中的青菜:“你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劲儿,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和你男朋友,已经同居了吗?”
“温姐姐,你今天的话题,可是越来越犀利了!”明明,她自己和霍大勋什么都没有做,可是,荆晶就是顿时地脸红了起来。
“那就是喽!”
荆晶连忙解释:“我只是刚刚搬过去,没多久的。但,你也知道的,我以往一个人呆惯了,所以,不大习惯和别人一起住!所以,他住他的房间,我住我的房间。”
“噢!所以说,你们俩,从本质上来说,还不能称得上是同居的男女朋友关系,只能算是同住的邻居室友关系!”
荆晶沉默了两秒,用嘴角咬着筷子尖:“偶尔,我也会巴不得,他不在家呢。其实,我还是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挺好的!”
当“挺好”这个词儿,被荆晶使用了一种类似于自我解嘲和有点忧郁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就总带点无奈和强颜欢笑的调味了。
“有了男朋友之后,肯定是不能只想着自己了!”温姐姐也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但是,看过很多言情剧,她还是喜欢那种一心为对方着想而改变自己、牺牲自己的那种角色。
“嗯!温姐姐,我知道了。”荆晶会意着,“可能,是自己单身太久了、以前的情感经历又特别不顺利,所以,这回,就特别想要自私一回。”
“那个谁,难道,他就回不来了吗?你不再等他了?”温姐姐指的是棘子成。
“一切,都等他真的有可能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两地总不是个办法。”
荆晶一想到“棘子成”三个字,仍然还是想哭的,内心根本就没有完全把他遗忘干净。“我都不知道,他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所以,也就无从知道,我究竟应该再等他多久!”
温姐姐给自己倒了水,接着问道:“你还爱着他?还是,仅仅是对过去忘不了、放不下呢?”
“不知道……”荆晶总是更乐意相信,她自己的感觉信号,而,要多于相信自己的逻辑分析。
“那只好让时间,来告诉自己最后的答案了!”温姐姐的话语,总是像窗外的初春景象一样。
她总是充满着一种生命绵长的温和与平静,更有着一种坚韧不拔的信念力量。那就是她给荆晶的感觉。
荆晶坐在她的对面大概只有一臂不到的距离。不过,她们两个人每一段聊天主题的末尾,常常会有一段空白,让彼此欲言又止、留给对方独自思考和回味的间歇期。
温姐姐身上那股很低调的自我坚持和自我力量,是荆晶特别欣赏的。
对时间的感觉越来越模糊,是不是变老的征兆之一呢。荆晶也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几分钟。就看到温姐姐拿起手机。
“喂?嗯,对,我是!……方便,您说吧!”温姐姐听了很久,她突然皱着眉头起身,“怎么可能?您再说一遍。”
她接到的电话是jing方打开了的,被告知,她的一个好朋友在家里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