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针对性地攻克那四个大客户，其他的碎片化时间，胡薇薇还要用来继续进行“盲单扫楼”
她手中的那些电话号码，是从每天坐在主机位置的值班接线员收集到的免费咨询客户的联络簿信息中，随机分配出来的。
在上一次和组长聊完之后，她主动认领了每天60条的外呼任务。可是，这一天，她足足打了不少于100个电话号码，绝大多数情况，都是打过去了没人接、不在服务区内；要不然，就是对方线路忙；再要不然，好不容易对上话了，却被客气或者不客气地谢绝了。
若是，非要一直效仿公司销冠日日夜夜的常年“鸡血”状态，胡薇薇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的。别说胡薇薇了，就算是从小就把“吃苦”成为了一种习惯、能够苦中作乐的荆晶而言，对这样摧残和泯灭热情的工作强度，她也会望而却步、考虑慎入的。
一周下来，胡薇薇又累、又苦恼。
“怎么了，薇薇？一脸全地球人民每个人都欠你一分钱的苦大仇深相！”
全球每人一分钱……天呢！那也是千万级了。
胡薇薇皱着眉头、双臂趴在了马时柏的办公桌前：“马老师，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啊？”
“先说说看！”马时柏帮她冲了一杯她平时最喜欢喝的咖啡，慢悠悠地落在了胡薇薇的对面。
“我实在是太不擅长电话营销了。尤其是必须要带着一些“忽悠”的目的，和一些陌生人打交道；问题还在于，卖的无形产品，还是这样一种自己都不看好、也无法完全信任的股票操作类专业信息服务……”
“在物理学上，一个物体正在保持着匀速运动。你有几种办法，来改变它的运动状态呢？”马时柏向这个文科毕业生问了一个理工科的初级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超级简单：加速，减速，拐弯，停止，碰撞，原地打转，拔地而起，飞向外太空……甚至是，跨越时空！
具体的方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开始认真思考并采取“改变现状”的行动了。
胡薇薇并没有注意到马时柏那一句轻声的题外话，她浑身上下的负能量已经爆棚了，继续说着：“再加上，最近的市场行情震荡得实在厉害，主力资金大量出逃的迹象已经初现了。咱们公司在多家媒体上推荐的股票又不景气，主动打电话咨询的新客户量在下降。而，这两周，每天收盘十五分钟之前给客户发的交易提醒短信，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按照投资建议的买卖价位，进行操作的不少会员都被严重套牢了。从早晨8点半打卡进屋开始，就一直捧着电话直到聊得大脑缺氧为止，同时，又要忙着及时处理客户投诉……”
马时柏很耐心地聆听着对方吧啦吧啦的吐槽：“呵呵……没有客户投诉的话，反而，不正常啦！”
“为什么？”胡薇薇可是真心不喜欢听到任何客户的投诉啊。
“没有客户投诉，很可能说明，根本没有客户在乎你的产品服务；没有客户在乎你的产品服务，很可能说明，根本没有足够多的客户购买你的产品服务……这岂不是，比没有客户投诉，更危险吗？”
“话，虽然是这个理儿，可，为什么从您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那么富有哲理的名言，都特别富有戏剧性的呢？”
“哲学也诙谐？哈哈……”
“嗯……有趣！”顿时，她的脸上，笑容展开。
胡薇薇喘口气的功夫，再抬眼看看窗外，天都已经黑沉下来了……晚上九点半，才终于下班。
幸好，春节期间，在通帝城一起度假时，还没有被陈子木下药的荆晶，提前送给了胡薇薇一把自己公寓的备用钥匙，便于贾方戈不方便留宿她的时候可以有临时的地方过夜。
毕竟，节后，贾章戈和贾方戈的父母也从海外回来探亲了。这些日子里，胡薇薇和富二代新男友贾方戈聚少离多，再加上前一周那次在电话里的互怼争吵，她也考虑着，在过度亲热的阶段之后彼此也确实需要冷静冷静了。这段时间里，她都暂时借住在荆晶的单身公寓里。
走出慧证财经公司所在的大厦，从她们的公司往荆晶的宿舍方向走，还是有一段两公里多的距离的。
遗憾了，这里是新的开发区，直达的公交车运营时间已经结束了，最后一辆末班车也在她的面前疾驰而过。
行人道边的路灯如同岗哨守卫一般地高耸着，灯光却有些昏昏暗暗的。
沿着遥河岸边，慢慢地步行着，乍暖还寒的初春夜风，一阵一阵地扑面而来。
胡薇薇又重新紧了紧自己的大衣领口，把自己单肩背的小包斜挂在的肩头，以免被可能突然出现的摩托车路人意外给抢走了。
她很想念那个曾经与自己相恋了七年的前男友刘明。以前，无论，两个人再怎么吵架，刘明是绝对不会允许胡薇薇一个人走夜路的——读高中的时候，如此；读遥河大学的时候，亦是如此。
公交车站处停了三五辆郊区车牌的私家黑车，专门等那些错过末班公交车的乘客的生意。虽然，他们大多不会漫天要价，但是，一个人单独打一辆的车费也是要比普通出租车贵一些的。
“小姑娘，没有公交车了！去哪儿啊？”黑车司机们倒是很热情地上前和她搭讪，“一个人的夜路，不好走……”
为了准时赶晨会不迟到，胡薇薇早上出门的时候有点着急，忘记带钱包出来了。那个时代的手机，还没有什么智能功能呢，更谈不上“瞬移秒到”的在线支付了。
可是，过了这个公交车站，有一段大约几百米的小路，从远处看，乌漆麻黑的。
胡薇薇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她也不知道，只是冷风的自然作用，还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从脚后跟、脊梁骨到后脖颈，一丝丝地发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