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讳莫如深地望他一眼,然后微低下头。
“了然大师告解,那件东西牵扯到的事情太多。现在它下落不明,若落到有心人手里,特别是——”
说到这他停了下,飞快瞥了眼面前人的脸色,后又继续道:“乔老担心会多生事端,所以才更改下山日期,决定提前回来。”
“……”
乔锦丞听了后沉默不语。
他半垂着眸,目光落到乔安身后桌上那瓶开得正浓烈的金色郁金香上。
眼底染上一层薄薄的暗影。
沉吟片刻后,他话锋一转看向他,缓缓启唇:“之前要你查的那件事,查清楚了吗?”
乔安神色微动,明知故问:“您指的是闻人家的长子——闻人御?”
乔锦丞默默注视他。
“呃……”
乔安额角滑下一滴汗,冲乔锦丞讪讪咧了咧嘴。
他此时的模样跟之前那副严肃冷静的样子又有些不同,整个人顿时生动了许多。
“锦少,”
见乔锦丞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乔安不由舔舔唇,斟酌着语气将探查到的情况汇报:“我之前去闻人家探查过,他们的防守外紧内松。
从他们家佣人口中得知,闻人御在闻人家的地位依然不受重视。
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闻人玥依旧住在单独的一栋房子里,每天都是由专职老师去辅导她学业。
她母亲每隔一天会去看顾她一次。闻人玦则每隔一周才回去一次。
据说,他还是不待见闻人御这个儿子,很少提及到他。
闻人御十四岁便独自一人生活,除了学费和一些必要开支,除此之外,他没要闻人家的任何东西。
搬出来之后他在各个酒吧辗转靠兼职维持平日开销。
好在他长了张好看的脸,手上又确实会些东西,他去过的那些酒吧毫无例外都带动了人流消费。
不少人为他而去,酒吧都巴不得他留下,好让自家生意兴隆。
所以他的每场报酬都不小。
这么多年一人生活日子过得倒也绰绰有余。”
说到最后,乔安皱着眉,不自觉评判起来:“我觉得这闻人家的长子有大将之风,不卑不亢,性格沉稳。要是发展起来,以后是能干一番事业的人。
闻人诀那货真白瞎了当人家爹。要是我有这样的儿子,我好吃好喝的供着都来不及呢,哪会这么多年都对人家不管不顾!”
说完他瘪瘪嘴,实在是对闻人诀这货极其反感无语。
……
一字不漏地将这番话听完的乔锦丞轻扯嘴角。
他直视乔安,漂亮的新月眼眸微微眯起,语调带着某种说不出地意味:“你是说,你对他很满意了?要是有机会,你还想好吃好喝供着他?”
乔安敏锐地从这话里感受到一丝杀气。
他脸色顿时一凛,身躯下意识挺得笔直。
心里对某少的断章取义颇有微词,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呵呵呵哪儿能呢锦少,”暗自咽下一口唾沫,他打着哈哈赔笑:“下属只是打个比方。
锦少,您之前要下属详细探查闻人御和闻人家,下属探查到的闻人家目前情况就是这样。
至于,闻人御跟黎蔻小姐的关系……”
说着,他又偷摸瞟了眼乔锦丞的脸,“依下属来看,应该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乔安一脸正色,心底却不停腹诽。
记得他刚接到乔锦丞这通指令的时候。
乔锦丞直接告诉他,他要闻人御的详细资料,越细越好。
最好是那种祖孙三代一清二楚白纸黑字交代得明明白白的资料。
乔安还记得,当时乔锦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凉,眼神很深。
饶是他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不由心底发怵。
很明显这乔家大少,是要把媳妇被拐跑的小火苗掐灭在摇篮里的节奏。
“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乔锦丞听见这话,睨着乔安淡淡反问,眼底的幽深丝毫未减。
他的眼前浮现那次他特意到闻人御公寓找黎蔻,看到那一幕扎眼的场景。
那个闻人御,他看黎蔻的眼神绝不像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一想到极会发生的某种可能,他的心就止不住抽紧。
恨不得拿根绳将黎蔻好好拴在身边看着才好。
……
乔安额角的汗越滴越多。
听出来乔锦丞这话棉里藏刀,他似乎能看到那刀尖已经透出锋芒,直直逼到自己眼前了……
忍不住又吞咽了口唾沫,他微躬着身,愈发小心回答:“锦少,自从您让我多多注意黎蔻小姐在枫城的动向后,下属是仔细仔细再仔细,观察观察再观察。
确确实实黎蔻小姐是把闻人御当成普通同学和朋友。
正常的上下课后,除了偶尔搭几句话外,两人再无交流。
下属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任何超出朋友之外的关系,而且下属认为——”
说到这,他又忍不住瞄了眼乔锦丞的脸,将他心底的话和盘托出:“以黎蔻小姐这方面的悟性来说,她应该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因此下属觉得,锦少您完全不必有这个顾虑,可以安安心心地把心收回肚子里。”
说完乔安冲乔锦丞咧嘴灿烂一笑,露出整整齐齐两排白牙。
此时不管是谁,看见人高马大的乔安做出这个表情,都会有种怪异的违和感。
要是郭淮在这里,绝对要吐槽他谄媚技术不到家,并且会双手抱胸朝天翻出一个十分嫌弃的白眼。
……
“你要是能看出来,也不至于母胎单身这么久。”
深得郭淮真传的乔锦丞俊眉微蹙,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缓了心态。
“……”锦少你真是虾仁猪心。
二十八岁高龄单身男青年——乔安面色如韭菜。
内心疯狂咆哮,您大可不必说出来啊喂!
“好了。”
乔锦丞心下微叹,暂时将这事放在一边。
视线一瞥似注意到什么,他转身坐回沙发,向某个方向抬手示意:“程妈,端过来吧。”
乔安闻言抬头望了过去。
见程闻娟站在厨房门口踌躇的看着两人。
她手里还端着托盘,上面放置了一个篮彩云纹瓷盅。
“哎!”
听见乔锦丞的话,她应了声,忙端着托盘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