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吉林白城。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街道中出现了一辆又一辆的变速车,宛如雷电般绚丽,引得众人观看。
吴振没有免俗,也找爸爸给他买了一辆变速车,李昊紧跟其后,也买了一辆变速车。
周一清晨,当李昊也骑着变速车出现在巷子口的时候,吴振瞟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些嫌弃,“李昊,你放弃模仿我吧,就算有辆变速车,你也没有我潇洒。”
说罢,吴振懒洋洋地抬起下巴,仿佛在居高临下看着李昊。
李昊没有想和他抬杠的意思,他看向朝这边走来的南星应道:“南星,今天你坐我车。”
吴振语气有些着急,“喂,你载南星,让我载鲁宁?!你小子别太过分!”
鲁宁此时忽然出现,她拼命捶打着吴振的后背,“你才大冬瓜,你这个烂土豆子!你以为我稀罕坐你的车!”
她一边骂,一边跳上了李昊的车,“李昊,你带我。”
吴振兴奋地冲南星摇手,“快来啊南星。”
南星羞涩地坐上吴振的车,一路上,吴振明知道冬天的马路有水渍的地方都结成了冰,车轮摩擦后会漂移,所以总是故意挑这种结冰的路面走,吓得南星只能抓住他的后腰。
“喂,听说周星驰新电影上了,去看不?”吴振冲着车后面喊道。
李昊和吴振并排骑着车,他看向吴振,“好啊,星爷的电影一定要支持。”
见伙伴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去电影院,南星切身感受到贫穷的无力感,她只能按捺住心中同样翻涌的期待感,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我已经去过了,你们去吧。”
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一下子凉了下去,李昊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审视,但也没有说些什么。
话题被李昊转移到了化学老师的秃顶,气氛再次热络起来。
周末,南星坐在院子门口的马扎上,一边搓着萝卜丝,一边幻想着李昊三人在电影院哈哈大笑的样子。
邻居在晒地瓜干,他在地面上铺上报纸,将切成一片片的地瓜放在上面,随后回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南星凑了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旧报纸,将邻居的地瓜干摆放在她的报纸上,随后把邻居的报纸抽了出来。
她用手扫去上面的残渣,读着娱乐版块上对于“功夫之王”的报道,早在邻居拿出报纸的时候,她就瞅见了上面周星驰画像。
她回屋将这张报纸放进了自己桌子的抽屉,叠在其他有《功夫之王》报道的报纸上。
每张报纸透露的电影信息都有微弱的不同,她收集着信息,脑补着周星驰滑稽的样子,仿佛真的看过电影一样。
周一上学,南星赶到巷口时,发现又是只有李昊一个人到了。
她喜欢早去一会儿读书,吴振和鲁宁喜欢压点到,因此二人爬不起来的时候,便只有李昊一人到。
李昊看向她,她感受到目光,低下了头。
南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与李昊目光对视后,就陷入长长的沉默中,仿佛两人的语言能力都被夺走了似的。
“上车。”
南星坐上李昊的车,变速车缓缓行驶在路面上。
“周末我们去看功夫之王了,真的好看。”
南星抬头看他,却只看到宽厚的后背,有些害羞,“我也觉得好看。”
“你觉得南极企鹅滑稽不滑稽?”李昊询问道。
南星顿了顿,这个称呼对她过于陌生,没有在报纸见过,因为怕被追问,只说了一个保守的答案,“还好吧。”
“竟然有招数叫企鹅拳,真招笑。”
南星看李昊笑,便引用了新闻对周星驰的评价,“星爷就是个极具想象力的天才。”
“翟南星!”一个尖利的嗓子忽然响起。
李昊捏了刹车,回头只看到一满头小卷的东北大娘冲他们走了过来。
她伸手捏住了南星的脸蛋,把她从后座扯了下来,粗糙的手剐蹭得南星的脸蛋都红了。
“你是谁啊?”
“我是她妈!”女人翻了个白眼。
李兰没有和李昊纠缠的意思,也不顾及南星在同学面前的面子,直接高声喊道:“翟阔今天叫家长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我有事去不了!”
“我……还要上课。”翟南星无力反驳着。
“你上课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有你弟弟的学业重要嘛!”李兰拽着南星的胳膊就往路边走,她含着泪看向李昊,“李昊你先走吧。”
李昊看着少女被拽走的身影,一股无力感从他体内油然而生,那是一个少年最早的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