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袁藤右手拿着锋利坚硬的水果刀，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大理石桌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
南星单手抱着熟睡的袁莱，另一只手笨拙地将钥匙挂到粘钩上，她走了两步，发现袁藤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向她。
他没有半点要来帮忙的意思，目光灼灼，仿佛要把南星身上盯出个洞。
南星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茶几上，上面摆放着原本应该在地下室的铁盒，盒子已经打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四处，就连盖子沿边的胶带都被他撕开了。
失去粘性的胶带摊向各个方向，部分甚至被拉长而失去弹性，看起来用了一番力气。
袁莱在南星的怀中依偎着，她的脸蛋早已经被高温弄得红扑扑的，意识也跟着断了线，时不时地闭上眼睛，嘴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南星点了点头，把袁莱抱进卧室，给她掖好了被子后，反手关上了门。
她走到沙发，坐在了袁藤侧面，眼神打量着桌子上的零碎儿。
“什么意思？”
袁藤紧紧攥着水果刀，手背上隐隐露出因发力而凸显的青色筋脉，他面色复杂地看向南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旁边的人是谁？”
袁藤将半张泛黄的照片扔在桌子上，照片上的南星羞赧的笑着，一条坑坑洼洼的中缝线将她的手臂裁得只剩四分之一，露出夹层的白纸层，撕扯的痕迹宛如刀疤，丑陋无比。
“我妈。”南星抬眼定定地看向袁藤，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袁藤面色阴沉，一口银牙仿佛咬碎了，声音从喉管压出来似的，“翟南星，你以为我是傻子。”
南星站起身来，低声说道：“该做饭了，我去做饭。”
她走了几步，只听到“哐当”一声，随后酸胀的疼痛从后脑勺传来，她吃痛地闷哼一声。
始作俑者坐在沙发上，瞳孔放大，显然他没预料到一个小小的盖子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南星转身看向地板的铁盒，一脸不敢置信：“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疯了！我受够你事事提防我！天天和我玩谍战了！”袁藤瞪着她，双拳紧握，用尽全身气力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南星张了张嘴巴，想要反驳，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豆粒大的泪珠充盈着她的眼眶。
从恋爱到结婚，袁藤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这也是她选中他当丈夫的原因。
尽管南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她的太阳穴依旧突突地跳着，她横眼看向袁藤，两串泪珠啪叽啪叽掉落着，仿佛夏日的雨。
看到她抬手擦去泪水，袁藤坚硬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说话也没了气势。
“你说话。”
南星压着呜咽，“恋爱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我的过去不体面，我不想提，你说没关系……”
尘封的记忆袭来，扇了违背誓言的人两个耳光。
袁藤脸上火辣辣的，他看到南星的身子微微发抖，仿佛是在压抑自己汹涌的悲伤，他再也按捺不住歉意，上前抱住了她，“我错了。”
南星趴在袁藤的肩头抽泣了两声，泪水打湿了他的羊毛衫，他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袁藤松开禁锢她的手，给她擦去眼泪，又重复了一遍，“我错了。”
南星挣脱开他的束缚，抬手擦去泪水，“我去做饭了。”
袁藤知道她依旧是有些介怀，跟随着她进了厨房，轻声哄着她，“我也不知道今天我是发什么神经，原谅我好吗？”
南星从冰箱拿出菜放到砧板，仿佛听不到他说话似的切着菜。
“南星……老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她蹙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去把客厅收拾了吧。”
“好嘞！”
袁藤起身一步并作两步，走出厨房，在客厅把铁盒子里的东西都收纳回去，生怕南星做完饭看到又想起方才的摩擦。
毛不易的《东北民谣》从卧室传来，宛如东北的风吹动了北京的风铃，冷冷的风在空空荡荡的房间吹得人的心荡来荡去。
听到声音的南星，顶着红肿的眼睛从厨房出来，走进卧室拿起手机。
手机屏幕上面有着清晰的男性指纹，指纹覆盖区域在手机的下半部分，很显然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袁藤再次尝试破解密码来着。
上次刻意让他看完手机后，南星就修改了密码。原本天衣无缝，没成想今日出了纰漏，竟然把手机落在了家里，想必他已经猜到了那日便利贴是她故意让他找到的。
怪不得今日他如此奇怪，甚至对她动手，大抵是猜测她有事隐瞒。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男人都足够她费尽心思的了，两个男人她无福消受。
她撩了一下头发，思索此刻是个合适的时机摊牌，她看向客厅的袁藤，“我爸出车祸了，我得回白城一趟。”
袁藤满怀愧疚地轻声说道：“啊，回去吧，你也好久没回去了。”
仿佛是捎带脚的事儿一样轻飘飘，南星补了一句，“哦，对了，我被裁员了。”
袁藤嘴巴微微张开，还没开口，南星便懂了他的意思。
“莱莱我也带回去照顾。”
袁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询问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南星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