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子，老六，据说是纵情声色掏空了底子，突然就暴毙在女人身上，因为死得太丢人，连史官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最后留下了一个草草的“英年早逝”就过去了。
林子舟对此嗤之以鼻。
一个在皇宫里从小长大的皇子，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大周皇室的精英教育再怎么堕落也不会教出个色迷心窍的鬼。何况就算他身上患有隐疾，比如这方面的癔症或癖好，太医院是用来干什么的？平常不用请平安脉的吗？
这个前太子要不是本来身体就不好，要不就是被人陷害，林子舟仅靠着原主的稀薄记忆都能觉出几分诡异，满朝文武会毫无所觉吗？
此时此刻传出先太子暴毙有鬼，说难听的几乎就是在直指东宫暗中作祟，东宫除了镇定自若，还能给出什么反应？
“他现在给出什么反应都会被曲解成心虚，何况东宫里还有个客人，”林子舟倒觉得传出这消息的人多少有些针对东宫的意思，他看着那在空中飞舞的衣袂飘摇的仙女，满脸不屑，“古往今来的史书之上，任他是先天圣人都能被人以春秋笔法添上两笔污点，人性观恶总是大过善，又有多少人相信太子是无辜的呢？”
他被人污蔑抄袭描图的时候，那些人有证据吗？没有，他们不需要证据，他们只需要道听途说，只是需要用一个途径来发泄自己不满、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们不相信那些无辜、努力、单纯、善良是真的，他们甚至认为那些歌颂道德仁义的诗词歌谣都是虚伪的，他们站在后世错综复杂的当下自以为是地为过去贴上标签、意义，然后说“他就是这样的人”。
在利益至上的人眼中，对那些黑白色彩之外的灰色地带，他们一律抱着鄙夷看过去，先入为主地带上有色眼镜。
“过去的事情想要证明其实不难，需要的无非就是人证跟物证，但谁又能保证这人证跟物证不是作假？所以探究这个着实无趣，如果你是想对付东宫，下去让人渲染造谣，自然三人成虎谣言杀人，太子的反应有什么意义吗？”
从“张远道被人殴打致死”开始，许听风就已经背上了谋害先太子的罪名，无论真相与否。
他确实不在乎，秦越还以为他至少会有一点点的好奇。
“许听风按规矩让大理寺查办了那几个围殴的人，却对这消息混不上心，甚至还能稳坐东宫，跟你谈心，”秦越伸手，将那点胭脂刮过，又点在了林子舟的耳垂上，“但如果他下令彻查此事，多少能显得自己不那么心虚。”
林子舟摸了下耳垂，白了他一眼，“我看他现在也并不心虚。”
“那他为什么没有查？”秦越。
“不想查，不能查，查不出。”无非就是这三个原因，“第一可能是觉得他哥丢脸，死了就死了。第二或许是这背后的指使者是他惹不起的人物，他不敢查。第三则是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他查过但一无所获。”
大周东宫已经坐了五个太子，排除许听风，有四个都是在盛年之时死于非命，许听风如今不温不火的作风，难说不是因为受到这无形诅咒的影响。
秦越觉得有趣极了，“你都主动提出画画，竟然半点都不关心他现下的处境？”
“我的关心对他而言毫无作用，我那土地丈量的麻烦也还没有彻底平息，罗天大醮之后指不定那两座山又要给我找麻烦，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心思关心别人？”林子舟换了只笔，“你让开点，挡着我光了。”
“哪两座山？”秦越索性坐下，在桌子边上晃着修长的腿，似笑非笑，“宁盼山，闵谷山？”
“明知故问。”林子舟评价道。
秦越低笑，“如果你的画让陛下爱不释手，闵谷山自然不会轻易动你。至于宁盼山……上次丈量土地、核查税粮的功劳上头还压着，只怕是皇帝的意思，你现在毕竟十五点了状元，本就让人不服气。若要封赏，自然就得升官，多半要等到罗天大醮之后，左右距离你及冠也不远了。”
说到这个，林子舟顿了下，低头看他，“你不是去过丹阳？丹阳人及冠有什么规矩吗？需不需要祭拜父母，给祖先烧香，或者让个什么长辈给自己赐字？”
“你想学丹阳人的规矩？”秦越撑着手臂看他。
“我本来就是丹阳人。”林子舟道：“等这段时间过去，来年稳定了，我还想回丹阳一趟呢。”
秦越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可你的身份文牒交给本王了，就算是要及冠，要学的也不是丹阳的规矩，而是我秦家的规矩。”
“这是什么说法？”林子舟莫名其妙。
秦越莞尔，“大周的规矩，一家人的文牒都该由当家人收着，规矩也得改从夫家。”
林子舟差点把画板砸他头上而已。
“把文牒还我！”
臭不要脸占他便宜的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