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松把困难都摆了出来。
这些不是借口，是事实。
秦浩知道。
他当然知道。
穿越过来这么久了，他要是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那他早就被人弄死了。
可知道归知道，不爽，还是很不爽。
他习惯了碾压。
习惯了用脑子把敌人玩死。
从中原十八国，到东瀛高丽，哪个不是被他算计的明明白白，最后自己就崩溃了。
可西域这帮人，不一样。
他们脑子不好使。
或者说，他们的脑子里，长的都是肌肉。
跟他们玩心眼，没用。
你散播谣言，说沙陀可汗要投降。
沙陀人听了，哈哈大笑，说他们可汗要是敢投降，他们就先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你搞经济封锁。
人家根本就没什么经济。
一块破布，几头骆驼，就是全部家当。
你总不能不让人家喝水吃沙子吧。
这就叫一力降十会。
你计谋再多，人家不接招，就认准了一点，跟你死磕。
用人命来填。
“打了一年多了吧？”
秦浩问。
“回主上，一年零三个月了。”
“花了多少钱，死了多少人？”
“军费开支，已经超过了当初平定中原的总和。阵亡的将士，超过三万。”
张青松的声音有些干涩。
三万。
这三万，可都是大秦最精锐的老兵。
是秦浩一手建立起来的新军。
每一个，都宝贝的很。
秦浩沉默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神都的繁华。
这繁华，是他一手缔造的。
但他知道，这繁华的背后，是无数的金钱和人命在堆砌。
尤其是在西域那个无底洞。
“不能再这么打了。”
秦浩开口。
“主上英明。”
张青松立刻说道。
“赵应天他们，是好兵，好将。但他们是人，不是神。让他们用两条腿，去追四个蹄子的，太难为他们了。”
秦浩的语气很平静。
“是我之前想的简单了。我以为，有了开花炮弹，有了蜻蜓，就能横扫一切。可我忘了，任何武器，都有它的局限性。”
“是我小看了天下人。”
张青松不敢说话。
他知道，主上这是在自我反省。
而每次主上反省过后，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传令下去，东风军团，后撤三百里，退出高渊隘口。”
秦浩的命令，让张青松猛的一惊。
“主上！不可啊！高渊隘口是我们花了数万将士的性命才打下来的，就这么放弃了？”
张青松急了。
“放弃？”
秦浩笑了。
“谁说要放弃了？”
“我只是，想换个玩法。”
他的笑容，让张青松感到一阵寒意。
“把归辛树叫来。”
“是。”
归辛树来的很快。
他就像一个永远生活在阴影里的人，走路都没有声音。
“主上。”
“我要你做几件事。”
秦浩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派人去西域，大肆宣扬。就说我大秦，被西域联军打怕了，连高渊隘口都守不住了，要龟缩回中原了。”
归辛树的眼睛闪了一下。
“第二。”
秦浩伸出第二根手指。
“把我们之前查到的，西域那些王国贵族之间，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全都给我捅出去。比如沙陀可汗的小老婆，跟琉火王朝的某个王子有一腿。再比如金帐联盟里，某个部落的首领，其实是他叔叔的私生子，之类的。真假不重要，只要够劲爆，够恶心就行。”
“第三。”
秦浩的声音变得更冷了。
“去联络魔影，还有独孤无念。”
“告诉他们，西域的生意，我给他们了。”
“从现在开始，刺客盟和魔尊的人，可以在西域，自由的杀人，放火，抢劫。我不管他们杀的是谁，抢的是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
“把水搅浑。”
“我要让西域的每一个人，都活在恐惧里。让他们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攻伐。”
“沙陀可汗的脑袋，值多少钱，你开个价。琉火国王的命，值多少钱，也开个价。还有那些将军，贵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挂上悬赏。”
“钱，从大秦皇家商会出。”
归辛树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被秦浩这个计划的疯狂给惊到了。
这是要……把整个西域，变成一个巨大的屠宰场啊！
“主上，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
张青松有些犹豫的说道。
“过？”
秦浩看着他。
“我的三万个兵，白死了？”
“打仗，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既然他们喜欢用野蛮人的方式解决问题，那我就比他们更野蛮。”
“他们不是不怕死吗？那我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要让西域，变成一个人间地狱。”
“我要让他们，自己从里面爬出来，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给他们一条活路。”
秦浩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锤子，狠狠的砸在张青松和归辛树的心上。
他们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明明长得那么俊秀，身上还带着一股圣贤之气。
可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比魔鬼还要可怕。
“去办吧。”
秦浩挥了挥手。
“属下，遵命。”
归辛树和张青松，躬身退下。
天机阁里，又只剩下了秦浩一个人。
他重新走回沙盘前。
看着那些代表着西域联军的，五颜六色的旗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战争，从来都不只是战场上的事。
既然正面打不动。
那就从背后，把他们的骨头，一根一根的，全部敲碎。
他有的是耐心。
也有的是钱。
西域的冬天，应该快到了吧。
他听说，那里的冬天，很冷。
不知道，那些流离失所，没有了牛羊，没有了帐篷的西域人，能不能熬得过去。
秦浩拿起一枚黑色的旗子。
轻轻的，插在了沙陀汗国的王庭上。
然后是琉火王朝的都城。
金帐联盟的圣山。
……
他插的很慢，很稳。
仿佛他不是在插旗，而是在钉棺材钉。
魔影的心情，很好。
他坐在他的黑金王座上，下面跪着一排人。
这些人，都是刺客盟里的头目，每一个，放在外面都是能让一方枭雄睡不着觉的狠角色。
可现在，他们连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