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煞气。
赵应天是那种沙场上百战余生的铁血之气。
归辛树，则是那种潜伏在阴影里，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的阴冷气息。
可在这间书房里，在秦浩面前，他们的气息都收敛的干干净净。
恭恭敬敬的。
“主上！”
“都坐！”
秦浩指了指旁边的几个蒲团。
自己，还是站着。
他习惯于站着，俯瞰一切。
“西域。
说说看！”
他的手指，在地图那片土黄色的区域上，轻轻划过。
归辛树上前一步。
他负责情报，这些事，他最清楚。
“回主上。
西域之地，远比中原辽阔，国家林立，号称三十六国，实则大小邦国，不下百数！”
“他们，与中原不同！”
归辛树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们不尊王道，不敬祖宗。
他们信神，一个叫‘沙之主’的虚无存在。
一个名为‘圣火教’的组织，控制了几乎所有国家的神权，甚至……王权！”
“国王，往往也是大祭司。
政教合一，民风彪悍，且极度排外！”
赵应天眉头一皱。
“一群神棍罢了。
主上，给我五十万东风军团，末将愿为先锋，踏平西域，将那什么沙之主的神像，都给融了当军饷！”
他是个纯粹的军人。
在他看来，任何敌人，都可以在战场上解决。
打不赢，那是兵不够多，刀不够快。
秦浩笑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地图，那笑容，让身后的三个心腹，都感到一丝寒意。
“五十万？赵应天，我给你一百万，你去。
你信不信，不出半年，你的一百万人，连人带马，都会陷在沙漠里，变成一堆枯骨？”
“我大秦的勇士，不是这么用的！”
赵应天额头冒汗。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主上的战争，从来不是用人命去填的。
“主上教训的是！”
“归辛树，继续说！”
秦浩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淡。
“是。
西域诸国，最强的，是盘踞在核心区域的‘金帐联盟’。
由十三个最强大的沙漠王国组成，兵力雄厚，骑士尤为精锐，号称‘沙漠之狼’。
他们的战马，都是特有的沙地良驹，耐力极强！”
“联盟的盟主，是苏丹国的国王，同时也是圣火教的教宗。
此人极具野心，一直在整合西域的力量，隐隐有东侵之意！”
“我们之前瓦解中原联盟，西域兵团的溃败，似乎并没有让他们吸取教训。
反而，他们认为那是楚国那些盟友太弱，拖累了他们！”
归辛树报告完了。
书房里，一片死寂。
一个比中原联盟更团结，更强大，更适应本土作战的庞然大物，轮廓渐渐清晰。
赵应天这次学乖了，闭着嘴，但眼神里的战意，却更加炽热。
他渴望强大的对手。
秦浩，终于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
“对付狼，不能用对付羊的法子！”
“中原诸国，是羊。
貌合神离，一盘散沙。
几句谣言，一点利益，就能让他们自己咬起来！”
“西域这头狼，或者说，这群狼，他们有统一的头狼，有共同的信仰。
想让他们内乱，很难！”
“至少，在打断他们的脊梁骨之前，很难！”
“所以，我们换个玩法！”
秦浩走到桌边，端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
“第一步，断其水草！”
他看向归辛树。
“我要你的人，渗透进西域。
不是去刺杀什么国王将军。
没用。
杀了一个，他们会选出另一个！”
“你们的任务，是地图。
一份最详尽的西域地图。
每一条商路，每一个绿洲，每一个水源地，都给我标出来。
尤其是水源地！”
“沙漠里，什么最重要？不是黄金，不是武器，是水！”
“找到之后呢？”归辛树问。
“不用我们动手。
把这些水源地的位置，卖给那些在西域讨生活的马贼，强盗。
甚至，卖给金帐联盟内部，那些有矛盾的邦国！”
“一口救命的水井，足以让他们拔刀相向！”
归辛树的眼睛亮了。
他明白了。
主上这是要借刀杀人。
而且是递给他们无数把刀，让他们自己捅自己。
“第二步，放狗！”
秦浩的目光，转向了窗外，仿佛能看到遥远的大海。
“刺客盟的魔影，还有那个独孤无念。
他们不是喜欢钱，喜欢地盘吗？”
“传我的话。
西域的商路，是流动的金河。
谁能抢到，就是谁的。
我大秦，可以为他们提供补给，提供庇护，甚至……提供武器！”
“我不要他们一分钱的战利品。
我只要他们，把西域的商路，给我彻底搅乱。
让金帐联盟的黄金，一粒也运不出来。
让他们后方的贵族，一件丝绸，一块好茶都得不到！”
“我要让那片土地上，除了沙子，就只剩下强盗和杀手！”
张青松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这一招，太毒了。
这是釜底抽薪，是从经济和民生上，动摇整个西域的根基。
“那……主上，正面战场呢？”
赵应天忍不住问道。
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正面战场？”
秦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堪称残忍的弧度。
“谁说，没有正面战场？”
“鲁班的‘蜻蜓’，造了多少架了？”
“回主上，已有三百架。
配备的开花炮弹，也已储备足够！”张青松立刻回答。
“很好！”
秦浩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的点在一个地方。
那地方，远离所有战场，是一片标注着圣山的地方。
“这里，是圣火教的圣地。
叫什么‘昆仑神山’？据说，是他们‘沙之主’降下神迹的地方！”
“我要他们的神，死一次！”
“赵应天！”
“末将在！”
“你，亲自带队。
挑选最好的飞行员。
三百架蜻蜓，全部出动。
不要去打他们的军队，不要去炸他们的城市！”
“就去炸这座山！”
“用开花炮弹，把这座山，给我从上到下，犁一遍。
我要山顶，变成盆地。
我要山石，化为齑粉！”
“我要让每一个西域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的神，在我的炮火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我要打断的，不是他们的军队！”
秦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