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抬头，看着齐王的脸，声音低下来。
“陛下，秦国现在不想赢。
他是—想让我们一直赢不了！”
就在吴国前军溃退的第五夜，东风军团的信鹰小队悄无声息地飞过西岭水泽，把最新一批战况情报送到了秦浩手中。
他一边翻看羊皮简报，一边静静地听着张青松的简述。
“吴军已全数撤出西岭，营地已被放火焚毁，东风小队断其后路时，没遇到任何抵抗。
他们跑得很急！”
“那群人不敢留，也不敢讲！”
秦浩淡淡说了一句，把一页简报往旁边一扔，声音低下去几分。
“他们要是敢说，就得给齐国、楚国一个交代—为什么你吴国主动出兵，结果被秦国一兵不动就打回去了？”
“说不出口！”张青松点头。
“那他们能怎么说？”秦浩语气缓：“只能说，是‘天气不好’，‘水路太难走’，‘粮草断了’！”
“这仗打得不光不利，还打得窝囊！”
“他们以为摸了一口软肉，结果咬到铁皮，还崩了牙！”
他声音压得很轻，桌子边沿上指头轻轻敲了两下。
张青松没出声。
他知道，秦浩的策略正在一步步起效。
吴国一退，其余几个国家不可能不生疑。
尤其是之前还在推崇西岭奇兵战术的齐国边将，现在已经开始封口，不再提西线渗透的事了。
“东南这条线算是稳下来了！”秦浩眼神没动：“但北线还是乱的！”
“昨天接到的消息，齐国边军调了三万兵驻防阳川口，几乎是靠近咱们边线压阵！”
“这说明他们心虚了！”张青松道：“他们想立威，把这次的动摇盖过去！”
“但他们不敢真进来！”秦浩缓缓道：“他们也知道，只要敢迈进阳川一步，我就敢立刻切他们粮道！”
“他们现在只想演！”
“那我们就给他们台阶！”秦浩挥了挥手：“传令下去，让阳川口那边撤一批兵力出来，调两千兵绕到西边小镇，做出调防假象！”
“让他们看到！”
“再安排几批百姓假装‘被征兵’，在镇上喊几句‘兵饷不发’、‘兵丁不归’，引他们听！”
“让他们信！”
“信什么？”张青松追问一句。
“信我撑不住！”
“他们越信我撑不住，就越想拖！”
“越想拖，内部就越要分利。
十八国联盟再怎么说得好听，也得分功劳、分钱、分地！”
“你想拖，我也想拖，但我们秦国有一人说了算，他们十八国，是十八张嘴！”
“拖得越久，他们自己就先乱了！”
张青松若有所思：“那要是他们真的耐住性子了呢？真等个三五年？”
秦浩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们拖不起！”
“你别看表面风平浪静，他们国内的矛盾已经翻出水面了！”
“我们的人在楚国已经开始接触南部几个世家，五家中三家都有意愿对抗朝廷！”
“理由也简单，税收太高，赏赐太少，秦国对他们封了悬赏榜，他们怕了！”
“越国边地军府已经有十几位小将开始私下联络外商，想走私武器补自己兵力！”
“还有齐国，大宗师莫元霄已经在私下招收弟子，成立‘齐军第二兵堂’，不归朝廷管！”
“这些事全是信鹰最近一个月传回的情报，你说他们能拖多久？”
张青松点头：“确实撑不住！”
“所以—我们不打，他们也得打！”秦浩轻声说：“我们什么都不干，就能等到他们自己翻车！”
“但我们得动一件事！”
“什么？”
秦浩提笔，在地图上东部一点轻轻画了个圈。
“让东南五郡，公开启动‘赏田’制度！”
“从明日起，只要是边地良民，参加屯防工事满三月，便可得田五亩；若愿交子弟参军，更有官田十亩，十年免税！”
“你确定？”张青松皱眉：“会不会引起动荡？”
“这就得看他们怎么理解了！”秦浩写完手令，递过去。
“边民听到，会以为朝廷要奖励他们了，愿意投靠。
可十八国听到，会以为我秦国要提前征兵，大举扩军！”
“他们必慌！”
“慌了之后，就又要‘提前反击’！”
“等他们真反击的时候—我就在阳川，给他们一次大惊喜！”
……
第二天一早，东南五郡同日发出“赏田令”。
各大村镇门口贴满了红纸告示，来往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连看告示都得排队。
百姓反应出奇热烈，许多平时不出门的老汉都拄着棍出来看，年轻人看完直接回家收拾行李，打算报名参军。
消息不出三日便传遍整个边郡，甚至有人把“赏田令”抄写好偷偷送到十八国驻边商旅手中。
到了第五日，这消息就到了楚国王都。
楚王拍案而起：“秦浩疯了？这时候还敢公开屯田？”
“这不是明着告诉我们，他要备战？”
但老臣只是摇头叹气：“他不是疯了，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我们有探子，他就是故意让我们看到！”
“他是逼我们动手！”
“可我们一动，就落了他圈套！”
楚王咬牙：“那怎么办？”
“拖？”老臣反问：“还能拖？”
楚王面色阴沉，迟迟没说话。
……
而与此同时，秦浩又收到信鹰新情报。
“齐国边境两位郡守，在边地大营起冲突，一人已死！”
“吴国南部诸侯私招兵马，已组建三千人军，宣称自保，但疑似筹备自立！”
“越国贵族私售兵甲，已流入四县！”
张青松把一封封简报放在桌上，看着秦浩没说话。
秦浩看完最后一封，只说了一句。
“这才刚开始！”
“乱的，不是边境！”
“是他们自己的后院！”
“我们，只是等着！”
从东南五郡“赏田令”颁布起的第七日，秦浩便命人封锁了边境所有官道，改用信鹰通令传信，撤回外部流动消息线，只留下几个预设好的“破口”，让消息精准流入十八国的探子手中。
三日之后，楚国、齐国、越国三方接连调动边军，号称是“预防秦国突变”，但都没敢先出兵。
秦浩站在阳川北防的最高岗哨，望着远处山岭后那些若隐若现的烟火，神色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