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
秦浩问道。
“我军伤三百二十人,亡一百零八人。
‘蜻蜓’出动,未能锁定其主力。
西域地貌复杂,多山洞与峡谷,他们化整为零,很难清剿!”
秦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点伤亡,于整个战局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浪花。
但他不高兴。
因为这证明了,西域那帮人,开始学聪明了。
他们不再像中原那帮蠢货一样,排着队形,等着他的开花炮弹和天降神罚。
他们开始利用地形,开始打起了游击。
“继续!”
秦浩淡淡的说。
“是。
归辛树密报,西域诸国,近期在‘流沙之盟’上,又一次达成了共识。
他们推举了古格王朝的老国王作为名义上的盟主,萨珊王国出兵,火寻汗国出骑兵,月氏联邦提供粮草和金钱,组成了一个比之前中原十八国联盟,还要稳固的军事同盟!”
张青松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而且,他们似乎仿造了我们的手弩,虽然粗糙,但在山地战中,有一定威胁!”
秦浩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转过身,从张青松手中,抽走了那份密报,随手扔在了案几上。
“一群学会了点皮毛的猴子罢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讥讽。
“主上,赵将军和白云飞将军都上了请战书,他们认为,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西域太大,我们的补给线拉的太长。
必须集中优势兵力,以雷霆之势,攻破他们的都城,比如萨珊王国的泰西封,擒贼先擒王!”
张青松将另外两份条陈递上。
秦浩看都没看。
“擒王?”
他笑了。
那笑容,看的张青松心里发毛。
“西域的王,杀的完吗?古格的老国王死了,他们可以再推一个出来。
萨珊的将军宰了,他们还有下一个。
这片土地上,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
秦浩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手指划过那片复杂的西部疆域。
“他们想和我们耗,想把我们拖死在这片黄沙里。
赵应天和白云飞,想的太简单了。
战争,什么时候只是战场上的事了?”
张青松躬身,不敢言语。
他知道,主上又有新的想法了。
每次主上有这种想法,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魔影呢?刺客盟那条狗,最近在干什么?”
秦浩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回主上,魔影和他的手下‘鬼’,在东瀛和高丽发了大财。
他们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只做杀人的买卖,开始插手海运和矿产生意了。
据说,他们养的私兵,比一些小国的军队都多!”
“狗养肥了,才会咬人更狠!”
秦浩不以为意。
“给他传个话!”
“主上请讲!”
“告诉他,我这里有笔更大的买卖。
西域那些王国里,有很多富得流油的商人,他们掌握着盐、茶、丝绸的商路。
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去把这些商路给我断了。
我要让西域的贵族,喝不上我们的茶,吃不上我们的盐。
他们的财富,就是刺客盟的赏金!”
张青松心头一震。
这一招,太毒了。
这是从经济上,要西域的命。
“还有!”
秦浩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轻轻放在了月氏联邦的区域。
“月氏联邦,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里面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部族,对吧?”
“是的,主上。
他们只是因为畏惧我大秦,才暂时联合起来!”
“很好!”
秦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让大秦皇家商会的人去一趟。
高价,用我们的宝钞,去收购其中几个部族的牛羊、皮毛。
价格可以比市价高三成,甚至五成!”
“可是主上,这样我们岂不是亏了?”
张青松不解。
“亏?”
秦浩看着他,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青松啊,你要记住,钱,只有花出去,才是你自己的。
我们印的宝钞,对我们来说,就是纸。
可对他们来说,是能买到粮食和布匹的真金白银!”
“当一部分人富起来的时候,另一部分人,会怎么想?”
张青松瞬间明白了。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天灵盖。
猜忌,嫉妒,内乱。
主上这是要用钱,将这个联邦,从内到外,彻底撕碎!
“那……那正面战场呢?”
“让赵应天他们,后撤三十里,就地驻扎,修筑堡垒。
告诉他,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主动出击。
谁敢上前一步,军法处置!”
秦浩的命令,一个接一个。
“什么?”
张青松这次是真的惊呆了。
主动后撤?
这……这岂不是示敌以弱?
“主上,这万万不可啊!我军士气正盛,若是后撤,岂不让西域联军耻笑?军心会不稳的!”
“军心?”
秦浩冷笑一声。
“我的话,就是军心。
他们笑就让他们笑,我倒要看看,他们是笑得出来,还是哭得出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神都的万家灯火。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打仗,打的也不仅仅是人命,更是国力,是钱粮,是人心!”
“西域这盘棋,很大,很复杂!”
“但下棋的人,是我!”
秦浩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传令下去,就照我说的办!”
“另外,让鲁班那个老头,多造一些‘蜻蜓’。
不是用来打仗的!”
“那是用来……”
张青松好奇的问。
秦浩回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用来……撒传单的!”
“我要让每一个西域的平民,每一个吃不饱饭的奴隶都知道,是谁,让他们买不起盐,是谁,抢走了他们的牛羊!”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王,他们的贵族,正在用他们的命,去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当他们活不下去的时候,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张青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只是躬着身子,深深的拜了下去。
主上的心思,如渊如狱,深不可测。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在诛心。
是要将整个西域,从信仰到秩序,彻底的摧毁、重塑。
和这种敌人作战,西域诸国,没有胜算。
一点都没有。
秦浩的命令,如同无形的丝线,从神都的天机阁蔓延而出,瞬间覆盖了整个大秦运转的庞大机器。
这些丝线,看不见,摸不着,却比世界上最坚韧的锁链还要牢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