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在冷风中游荡了半夜,直到乔熠的电话打来,他在话筒中冷笑:“乔大嫂,你这是准备夜不归宿吗?”
猛的听到乔熠的声音,苏锦瑟愣了半天。
忽然她觉得,现在听到他声音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她恨乔生恨乔熠,恨之入骨。
而现在,她没有资格恨人家。
所有的恨意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锦瑟!”乔熠的声音提高了些。
“嗯。”她听到了:“我马上就回来。”
电话里听着苏锦瑟的语气和往日就不同,等到她带着满身的冷瑟回到家里,不用看她的脸,就觉得她整个人的气场和以往判若两人。
昨天她就稀奇古怪的,今天古怪的更厉害。
苏锦瑟换了鞋,一抬头乔熠已经站在面前了。
她莫名地就退了一步,乔熠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忽然发觉她的胳膊在她的手心里发抖。
乔熠拧着眉头:“有鬼在后面追你?”
她摇头,抽回手:“乔老爷子睡了?”
“嗯,早就睡了。”他注视着从他身边走过的苏锦瑟,忽然又追上去按住她的肩膀,留意到她眼中的慌乱:“你今天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苏锦瑟的确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心慌,心虚,还有浓浓的愧疚感。
她别过他的注视,匆匆说:“我先上楼,风吹的我浑身冰冷。”
她的身体的确是挺冷的,乔熠刚才碰到了她的手指,像是放在冻库冻过了一样。
苏锦瑟逃回房间,洗了热水澡换上了温暖的睡衣。
但她还是冷,彻骨的冷。
她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乔生满脸都是血躺在地上的样子。
他嘴巴张了张,跟她说了一句话,她一直想不起来乔生跟她说的是什么。
忽然,她想起来了。
乔生跟她说的是:“快走,别看我,你会害怕的。”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亮得刺眼。
苏锦瑟看了片刻,闭上眼睛,眼前的光晕却刻画出乔生的模样。
初认识的时候,她就觉得乔生像一株君子兰,旷世而美好。
后来的恨把对他的美好都给打烂了,现在恨没有了,那团美好也凌乱不堪。
乔熠晚上又在乔生的书房里坐了好久,没看书也没做别的,就是发呆。
以前他没发呆这个毛病的,现在倒可好,一发呆就能发到后半夜。
他有了点困意才起身,用手掌擦去桌上的浮尘,轻轻关上门出去。
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忽然闻到了烧纸的味道。
整个乔家的人都睡了,大宅子里空荡荡的。
一楼走廊那端有个偏厅,乔生的骨灰盒供奉在里面。
乔熠不肯把乔生送去墓园下葬,他怕乔生一个人在墓园待着会寂寞,就一直放在家里,每天都会去上香。
那个烧纸的味道应该是从偏厅传来的。
大半夜的,谁会在那里烧纸?
乔熠下楼往偏厅走去,走廊里是声控灯,他的脚步很轻所以灯没开,他便从偏厅的门口看到了火光。
果然有人在里面烧纸,乔熠快步走进去,里面正半跪在乔生的巨幅遗像前的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黄纸全部掉进了盛纸灰的铁钵里。
橘红色的火光映着她苍白的小脸,是苏锦瑟。
她从昨天就开始古里古怪,今天更是古怪,大半夜的不睡家跑来给哥哥烧纸。
他走过去拎住苏锦瑟的衣领就把她给提起来了:“你还真是花样百出啊,我哥哥死了这么久你都没进来过,现在忽然大半夜的给他烧纸,你又想干什么?”
苏锦瑟就这么很温顺地被他提着,就像是被他捉到正在偷吃东西的小猫。
从来没见过这么顺从的苏锦瑟,他的目光细细地扫过她的小脸,忽然在她的脸上停住了,
他腾出一只手碰了一下她的脸颊,两根手指拈了拈,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