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洗手，可以吃饭了。”顾雁骊说。
“我上楼换件衣服。”顾安兮扯了扯毛衣的领子：“这高领还是有些穿不惯，我去换一件。”
“洗手间在哪里？”苏瑾瑟问。
“在那里。”顾雁骊伸手指了一下，苏瑾瑟谢过他过去洗手。
她洗完手从洗手间里面走出来，顾雁骊正在把菜一样一样的从厨房里面端出来。
她过去帮忙，泡椒鱼看上去很好吃，汤是橙黄色的，隐隐还能闻到一些橙子的香甜味，很大颗的圆圆的泡椒像一只小灯笼一样沉浮在汤里。
单独和顾雁骊待在一起没什么话说，有些尴尬，苏瑾瑟正想着要不要找一些话题，忽然顾雁骊就先开口了。
“我放了青花椒，你应该能吃的惯。”
“我不吃青花椒。”苏锦瑟说。
“你吃。”顾雁骊端上第二个菜，苏锦瑟看着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不作声。
又来了，那种熟悉的，不安的感觉又来了。
但，还有一个强烈的感觉，苏锦瑟知道顾雁骊是故意的。
他有时候让她觉得自己是乔熠，有时候又让苏锦瑟觉得他只是顾雁骊。
他是存心的。
苏锦瑟抬起头，看着顾雁骊戴着无框眼镜后面的眼睛，隔了一层玻璃，更加令她琢磨不透。
她缓缓地开口：“我对青花椒过敏。”
“你对食物没有过敏的。”顾雁骊微笑着告诉她。
他唇角的涟漪，像是湖面上无端泛起的波纹，神秘又令人烦躁。
忽然，她想通了。
可能他就是想要看到她如此错乱的样子。
所以，不管他是不是乔熠，反正他是故意的。
苏锦瑟笑了：“这么了解我？”
“我猜的。”
“这也能猜得到？”
“可能，你那位长的很像我的朋友，我和他心有灵犀。”
“他已经死了。”
“也不妨碍穿梭时空。”
“那就不是时空的事情了。”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顾安兮换了衣服过来，饶有兴趣地问。
苏锦瑟说：“穿越时空。”
“什么？”
苏锦瑟进厨房帮忙端菜，还听见顾安兮在问顾雁骊：“你们打什么哑谜？”
“苏小姐又在思念她去世的那位朋友。”
“是吗？看来锦瑟很爱他啊。”
苏锦瑟笑了笑，端起了台子上的菜。
顾雁骊的菜做的相当不错，有一道牛腩粉，既是菜又可以当主食。
顾安兮一直给苏锦瑟夹菜，顾雁骊忽然说：“别夹太多，她晚上吃不了那么多的。”
又是这种老熟人的语气，苏锦瑟只管吃不说话，顾安兮却奇怪地去看他：“你说什么？为什么这种语气？说的好像你很了解锦瑟一样，你们以前认识？”顾安兮连珠炮般地发问。
“不认识，但是很奇怪，偶尔会有不是我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比如刚才。”顾雁骊说。
顾安兮咬着筷子怔怔地瞧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怪吓人的，说的好像灵异事件。”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顾雁骊的目光投向苏锦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自从回到国内之后，我就时不时有种感觉，一种看不见的气流进入我的身体里，然后我就会有不属于我的想法出现。”
顾雁骊的话音刚落，忽然餐厅开着的窗户很应景的被风吹的关上了，把顾安兮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在顾雁骊身边：“喂，你搞什么？”
苏锦瑟停止了咀嚼，一条海带丝在嘴里怎么都嚼不烂。
风从窗外吹进来，一阵凉意若有若无地从苏锦瑟的耳边滑过去。
这风居然是有声音的，苏锦瑟甚至听见了一声低的不能再低的叹息。
她不怕鬼神，反正自己也曾经被别人当做鬼，但此时胳膊上却一粒粒冒出了鸡皮疙瘩。
忽然，顾雁骊爆发出大笑声，他搂紧顾安兮，笑的前仰后合。
“跟你们开个玩笑，你们好像都信了。”
“你神经啊！”顾安兮用力砸他一拳：“我刚才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什么时候胆子变得那么小？”
“你说的真的一样。”顾安兮摸摸自己的胳膊：“刚才我真的打了个寒颤，你唬我不要紧，你看锦瑟的脸色都变了，别拿逝去的人开玩笑。”
“如果。”顾雁骊收起笑容，正色对苏锦瑟说：“刚才我的话让你感到不适，我跟你道歉。”
“没有。”苏锦瑟跟他笑笑，忽然没了所有的胃口，放下了筷子：“我饱了。”
“你没吃多少。”顾安兮瞪了一眼顾雁骊：“就是你，影响了人家的胃口。”
顾雁骊笑着低头继续吃东西，苏锦瑟失神地看着他浓密的黑发。
顾安兮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锦瑟，锦瑟，你别听他的，小时候顾雁骊就经常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吓唬我。”
“没事。”苏锦瑟笑着说：“如果我不失态一下，顾先生就白吓唬了我，总得配合他一下。”
“他是老顽童。”
“才29岁也算老？”
这一段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苏锦瑟就只当顾雁骊真的是吓唬她，或者开个玩笑。
当然不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这个事情如果非得安一个名词的话，那就是鬼上身。
吃完饭，顾安兮切了盘水果，三人在客厅里聊了会天，苏锦瑟说天不早了，她就先告辞了。
老刘送她来就去给车做保养，苏锦瑟给他打电话，老刘说暂时还来不了。
顾雁骊便说：“我送你回去吧，反正也不太远。”
“嗯，让顾雁骊送你，我看电视。”顾安兮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我发现国内的电视剧很好看。”
他们既然这么说了，苏锦瑟再推辞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苏锦瑟跟顾安兮道别，上了顾雁骊的车。
她坐在车后座，看着顾雁骊的后脑勺，从她这个角度来看，顾雁骊就是乔熠，没有分别。
她把脸转向窗外，管他两个人也好，鬼上身也好，还是乔熠在装神弄鬼也好。
车里放着雷鬼的音乐，苏锦瑟记得乔熠以前特别喜欢雷鬼，这音乐听久了上头的。
她闭着眼睛靠在车窗边装睡觉，忽然顾雁骊说话了：“能不能问问你。”
“嗯？”
“你爱不爱乔熠？”
“乔家到了。”苏锦瑟答非所问，把车窗按下来，指着窗外说：“曾经是乔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