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温暖，苏锦瑟却没有睡意。
莫晖说：“苏总，您先眯一会，等会就到家了。”
“先不回去。”苏锦瑟微眯着眼睛说：“去东郊海港走一走。”
“下雪了。”
“不碍事。”
莫晖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苏锦瑟，对司机说：“去东郊海港吧！”
东郊海港自从去年发生过船只失火 爆炸的事情之后，对一些小型的游艇邮轮进行过整顿，海港封闭了一个月之后才重新启用，最近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繁荣。
车子开到海港边，苏锦瑟下车，莫晖也跟着下来。
苏锦瑟跟他摇摇头说：“把那件灰色的斗篷给我，你别跟着了。”
“苏总，海边风浪大。”
“没事，我一个人走走。”
莫晖只能帮苏锦瑟披上斗篷，看着她纤细的身影走到海边，顺着海岸慢慢地往前走。
跟了苏锦瑟大半年，其实莫晖并不多了解她的过去。
当时第一天做苏锦瑟的助理的工作，就是陪她去纹身店纹身。
因为需要纹身的面积太大，一次性弄不好，每次去纹一小块图案。
莫晖坐在外面等着，听着里面呲呲作响的纹身机器的声音都觉得头皮发麻。
几个小时后她从里面出来，脸上仍然挂着恬淡的笑意。
从苏锦瑟的脸上，莫晖就没见过太大的情绪变化。
但莫晖知道，在苏锦瑟身上一定发生过极其惨烈的事情。
雪片越来越大了，苏锦瑟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从这里就能看到一年前出事的那片海域。
虽然此刻海面上一片平静和漆黑，但苏锦瑟的眼中仿佛还火光冲天。
那火苗舔舐在皮肤上的烧灼感，苏锦瑟永远都不会忘掉。
当她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苏妈拉紧她的手跟她说了一句话。
“现在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要如数还给他们！”
从烧伤的皮肤上扯掉粘连在上面的衣物的时候，真疼啊。
苏锦瑟深深吸了口气，却吸进去了一片雪花。
冰的她浑身哪里都是冷的。
在海边伫立了一会，斗篷上也落了雪，苏锦瑟慢慢地往回走。
不远处，一个黑影在她面前。
苏锦瑟猛的停住，港口灯光婆娑，看不清她面前的黑影到底是个人还是一根木头。
忽然，那个黑影往苏锦瑟的方向快速移动。
她想喊莫晖的名字，但那个人已经飞快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穿着黑色的羽绒大衣，戴着帽子，肩上和帽子上落满了雪。
他拿下帽子，雪花在路灯下飞扬。
昏黄的橘色光线下，苏锦瑟看到了发丝后面闪亮的黑瞳。
她的呼吸中，全都是凉意彻骨的寒风。
苏锦瑟被呛到了，咳了几声。
对方就递给她一块鱼白色的丝质手帕。
苏锦瑟没接，低低地笑了：“别说你是从海河游过来的。”
“怎么，以为我死了？到海边来祭奠我？”乔熠也笑了，牙齿白的像停泊在海港边船的白帆。
“那倒没有。”苏锦瑟绕开他继续往前走：“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你没那么早死。”
走了两步，她的胳膊被乔熠拉住，铁钳一般的手刚好握在她手臂的纹身上。
其实，是有后遗症的，一到阴天雨雪，她的伤口处会又痒又痛。
苏锦瑟低头看着握在她的手臂上的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乔熠和一年前完全没有变，变的只有她自己。
她用力挣扎，却被乔熠轻轻一拉，就拉进了他的怀里。
苏锦瑟撞进他胸膛，他顺势搂住她的后腰。
一片雪花从他的发丝上落下来，落在苏锦瑟的鼻尖上。
他看着她轻笑：“你是担心我死了，还是怕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