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国考有多无聊,秦诺都想走一遭,让别人去不是不行,左右不过换张脸的事,但秦诺觉得,自己去好过听别人转述。
#其实就是想去玩玩而已#
影一不肯与秦诺分开,让旁人扮作林子墨去考试,他则执意要跟秦诺一道,秦诺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第二日,国考开始。
三年前那次国考因先帝驾崩而未能如期举行,因而此次国考人数较往年要多些,一干考舍被考生占得满满当当。
那考舍是一个个木舍,很小,四四方方,无门,里面只有一桌一凳一小榻,哦,还有一夜壶。
考生需在辰时之前进入考舍,申时过后方能出去,说白了就是早上七点之前就要到,晚上五点之后才能走。为了防止作弊,在此期间饭菜由专人送入,连如厕都得在舍内解决,怎一个“苦”字了得?
总而言之,当秦诺听说从早到晚的吃喝拉撒全得在考舍里完成时内心是懵逼的,尤其在答应影一可以跟着他之后……
虽然考试是不准带任何人进去的,然而这对影一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秦诺满脑子的“WTF!!!”
于是最后的最后,秦诺在度过努力少喝水的第一天后,几乎是逃一样的换上了其他影卫。
来考试根本点一卵用都没有自己为什么要作死啊啊啊!!!
说是完全没用,实际上还是有点收获的,比如第一天下午送饭的小童偷塞过来的文章。
当初他曾问过范恩桑可否购买试题,范恩桑嘴上道不可,却暗示他只有一部分熟人才可提前得到试题,林子寒这个外来人员不在此列。
不过也无所谓,秦诺只需要知道可以买试题就足够了。送来的文章会在抄好后被童子收回,但替换秦诺的影卫能记下原文的笔迹。
出了考场,秦诺再次换脸——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玩川剧变脸。
话又说回来,别看秦诺换张脸跟闹着玩似的,就以为人皮面具很常见。实际上,用这玩意儿的不多,原因十分简单:便宜的太糙,精致的太贵,实在应了那句“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
秦诺用的这些,可是连用惯了面具的熟手不细看都看不出破绽,价钱么,自然也是十分“好看”。
秦诺这会儿跟影一胡乱溜达,顺嘴提起了这个,那价钱听得秦诺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深深觉得脸上盖的不是面具是金子!
不!金面具都比它便宜!
秦诺有点儿好奇自己的家产,影于是细细为他清点了一遍:各处田产住宅,各色奇珍异宝,还有各地情报网及各个影卫,秦诺听罢,默默扶额:我嘞个大去!感情哥还是个土豪?!
秋高气爽,他们走在湖边,此时虽刚到酉时,天色已擦黑,行人也少,影一同秦诺并排走着,只觉得岁月静好,情愿这样走一辈子。
然后他就听见秦诺嘟囔:“听得我都想去隐居养老了好么!”
影一:“……”
尽管知道秦诺只是随口一说,影一的心还是被这句话撩得微动。
真的好想,在阿诺的生命里,走一辈子,同阿诺一起隐居山林,白头偕老。
#所以说影一你的追求就是柏拉图式恋爱吗?!#
#这么容易满足真的好吗?!#
#影一你将“酱酱酿酿”这种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置于何地?!#
#不会炖肉的作者君总觉得自己没有炖肉的机会了。#
绕湖走了一圈,秦诺下意识想着去书文楼,又想到自己已不是林子寒,一时纠结该去哪儿。
要不要去将军府呢?
逃避了那么些天,仍是犹豫,他该怎么称呼他的舅舅……喊父亲?秦诺想不开这张嘴;喊舅舅?以现在这状况,合适吗?
最重要的是,他该怎么面对那个老人?
当年他是存了死志的,那个睿智的老人一定看得出来,他实在没脸去见那个一直疼爱他的老人。
上京夜市也挺热闹,附近就有,前几天考生往来熙攘,更加热闹,今天则稍冷清些。秦诺漫无目的地走着,正好走到了夜市,看到有个面摊,他想起上次未吃到的面,拉影一坐下,叫了两碗面。
热腾腾的一碗荤面端上来,上面还撒着一把香菜,卖相不错,闻起来喷香,秦诺把香菜拨到一边,尝了尝,味道也挺好,吃了几口,忽然就吃不下了。
旁边的面摊,年轻的后生赶来帮忙,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秦诺看着,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到了一样,上不来也下不去。
秦诺低下头不去往那边看,大口吃面,也不在意厌恶的香菜一同进了嘴里,一双筷子伸过来,把香菜挑走,秦诺顿了顿,没抬头,又塞了几口面,才声音沙哑道:“待会儿,我们回家……”
离家已久的孩子,也该归家了……
秦诺虽一时有感而发,欲去将军府,但到底天色已晚,他不想这个时间还去打扰,随便寻家客栈窝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离了客栈。
快到将军府才发现不妥,自己现在是另一个模样,可没法靠刷脸进去,可他又暂时不打算暴露身份……早知道,还不如昨天趁着夜色回去呢!
因而步子不免多了几分迟疑,影一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安慰他不必担心,秦诺于是明白影一已经安排好,心稍定。
还未走到门口,就有有老管家迎了出来,秦诺跟着他进去,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愈近就愈紧张,想着一会儿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脑子里装满了浆糊。
走过九曲回廊,经过半池枯残荷叶,穿过内院,曲径通幽处,后院有个极安静的书房,年迈的将军坐在书房里,思绪万千,他一直在思索,当年寻回外甥是对是错?现如今的决定又是否正确。
他老了,兵权总得有人接替,无论身份还是能力,时茗都是最合适的那个,要是时茗一直对皇室万分抵触,他自然不会逼迫时茗,可失忆的时茗心思似乎变了许多……
也罢,该观望一番再下结论才是。
老将军于是出声道:“站在门外做甚?进来!”语气十分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