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睿霖不见了?!”沈沐扬脸色十分难看,弟弟果然蠢得很,在自家军营都能丢!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随即唤门口守卫着的心腹进来,耳语几句,心腹得令出去,他才以嘲讽的语气向一旁说道:“这就是你的回答?我以为你只是不守规矩,原来还没能耐!”
影一隐在一边,默默听着,自说过秦诺不见了的消息后,他便一言不发,墨色的眸子失了神采,幽深而黯淡。
主人不见了……他本该时刻不离地跟在主人身边,可他离开了,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三年,隐藏在失忆后变了性格的主人身边,只有他才知道主人在哪儿,只有他能看到这样的主人,这种感觉让他着迷,也养大了他的胃口,如果不是玄安帝派来的皇卫查到了江南,影一甚至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平静的生活泛起涟漪,不悦的不只是秦诺,还有影一,他不甘心回归过去主仆分明的日子,假装报恩从暗里来到明处,却又故意露出破绽,让秦诺产生怀疑。
果然,那段时间,秦诺的目光总是停留在他身上,他几乎是在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切,本来想都不敢想的黑暗心思也悄悄滋生——他想要把主人藏起来,趁着还没人找到主人,把主人藏起来,藏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像那三年一样,不!比那三年藏的更彻底,这次只有他们两个……只有他和主人两个人……
可想到秦诺的性格,他又犹豫了,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主人会不会变回从前那个“司睿霖”?影一不敢赌,影一舍不得。
而自己护不住主人这个可能,影一从未想过……
现在,因为他的疏忽,因为他没有尽到一个影卫的责任,致使主人可能陷入了危险之中……
像是寒冬里被一盆冰水泼下,影一从内到外都被冻结了一般,冒着寒气僵硬了。
这让他猛然意识到,现实从来不会如他想象般美好。甚至,由于他不希望别人见到主人的阴暗心思,他一开始就将手下其他人派到了各种地方,致使当他的主人因他的疏忽而失踪时,他短时间内竟无人可用,只能来求助一向不喜自己的沈沐扬。
影一忽然想到沈沐扬质疑的话语:“你有什么立场对我说这句话?”
听到这话时,他不以为然,如今主人信任他,无比信任,一直跟在主人身边的人也是他。所谓“沈沐扬”,在主人心里也不过是陌生人,自己怎会没有保护主人的资格?
然而此刻,他从来没有如此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异想天开,他以为自己虽曾越矩,却也从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分,可实际上呢?他连一个奴仆应做的事未做好!
影一满心自责,不答话,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沈沐扬的神情,他看出沈沐扬似是知道什么,只是他觉得就算他问,沈沐扬也未必告诉他
沈沐扬嘲讽的看着不肯出去的影一,倒不是猜不出影一所思所想,只是懒得赶,找到弟弟要紧,他可不像某些人那般没有分寸!
不多时,方才出了营帐的心腹带进来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又继续在营帐外守着,那被带进来的少年长相软糯,还带着些许稚气,此时表情惴惴不安,怯怯的,小猫儿一般惹人怜惜。
营帐内的两人哪个不是人精?刚回军营的影一先不说,沈沐扬可是对少年了解得很,被押进营帐是该不安,这不安的表现与少年伪装出的性格倒也相符,可他却是忘了,他平日里为了与军中将士相交,总是表现出一副对司睿霖极其狂热的模样,睿霖回来的消息并未掩饰,他也该知道了,此种表现反而不正常。
况且……沈沐扬目光冷然,少年隐藏的可从来都不是天衣无缝,若不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可不会放任一个奸细如此逍遥自在,竟害得睿霖失踪!看少年的表现,他未必知晓睿霖失踪,更麻烦的是,他虽有派人盯着少年,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在少年传递比较重要的消息时才会时刻跟着,所以他无法知道此次来的是谁,又是发生了什么。
少年的性子还不够沉稳,伪装得还不够好,却也只有沈沐扬这只皇宫里长大的狐狸才会这样觉得,若无有心人仔细观察,少有人能察觉到少年流露出的丝丝恨意,此时少年隐去恨意,一双眸子还算纯净,假装着被押进营帐中的不安,实际上不见得有多慌乱。
沈沐扬暗忖,看来少年并不知道睿霖的下落,否则也不会是如此平静,早该急躁了——他可是查到,少年对睿霖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