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确实不知他的心中的仇人正在盟友手上,他见眼前军师命人将他押来后并未询问什么,心中反而忐忑起来。他并没有想是否自己为敌军传递消息被发现了,真是事情败露,军师该会审问他才是,可军师一言不发,敛了平日里的笑容,厌恶的盯着他,反而耐人寻味。想到某些事,少年心中又添了几分恨意,面上却丝毫不显。
沈沐扬眯着眼睛想了会儿,觉得也该到收线的时候了,虽然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可什么能有弟弟重要?他真心承认的兄弟,可就这么一个,蠢是蠢了点,偏偏蠢得招人疼,他那个从没把自己儿子放在眼里的父亲,最喜欢的不就是睿霖这份蠢吗?可老家伙再疼睿霖又如何,睿霖根本不肯认他。
老家伙高位坐久了,心也狠,为了掩盖弟弟的曾经,竟派人将见过睿霖曾经待过的村子几乎屠尽。这种事睿霖怎么可能接受?因而,至死,他最心爱的儿子都不肯原谅他,甚至连赶回来见他一面都不肯!
想到这里,沈沐扬忽然对弟弟的过往好奇起来。当然,他对此一直都很好奇,只是从前怎么都无法这事从弟弟嘴里撬出来。失忆的睿霖,不知是什么性子,听蠢弟弟说过他曾经只是个懒散青年,沈沐扬表示,自己可是很有逗弄的兴趣呢……
一旁的少年察觉到气氛缓和,更加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
沈沐扬不急,只要那探子不傻,睿霖就不会有事,毕竟,活着的司将军价值比死了的高得多。虽说他的人没有时时跟着,但探子出军营的路线他早已了如指掌。
影一初回军营,对此自然一概不知,见沈沐扬一点不担心,他有心要问,却也知道沈沐扬不会说,想要去找秦诺,又怕错过秦诺的消息,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影一不再犹豫,因为沈沐扬什么都没有问,就又让人把少年带了出去,此后再无其他动作,影一强压心中怒火,责问道:“敢问军师,这是何意?!”
沈沐扬凉凉地往影一那边瞥了一眼,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愿理会他。
影一焦灼不已,偏偏能调动的手下当初皆被他支开了,他虽已下令寻找主人,但一时无法得到什么有用消息,只能干着急,也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沐扬慢悠悠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唤心腹进来,吩咐:“待那‘宋瑾言’回到自己的营帐,你把这个交给他。”然后继续处理公务,却又说道:“你在我这儿可没什么用,斩马坡,留魂栈,细行道,这几个地方可能会有睿霖的消息,睿霖的安危要紧,我现在不想跟你吵!”
影一侧目而视,稍一迟疑后立刻决定信沈沐扬一次!毕竟他也清楚此人是真心把主人当做兄弟,在此等状况下,他应明白轻重缓急,况且他此时的确无人可用。论到统领手下,整理事物,他本就不是最合适的那个,那三年,又荒废了太多时间,若不是主人曾说过只让他当首领,恐怕其他人早就将他赶下来了,影卫首领的位置,从来是能者为之。
感觉到影一离开,沈沐扬得意的轻笑,连处理公务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小子,跟我斗!
轻重缓急他当然分得清,然如今的情况只算轻缓,在不影响弟弟的情况下,给自己讨厌的影卫添点堵,他可是非常乐意。斩马坡,留魂栈,细行道,这三个地方可都是重兵把守,探子得多蠢才会经过那儿?不过,如果弟弟的影卫都如同这个一般好骗,他真得为弟弟的安危担心了……
出了营帐的少年疑惑极了,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偏偏没有丝毫头绪,正走着,背后有人叫住了他——“宋瑾言,哎——你走这么快做甚?刚刚军师喊你过去有事?怎么忽然让军营加强防卫?哎!你发什么楞!不会是见到司将军了吧!”
宋瑾言呆立在原地,就在刚刚,他忽然想起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将军,司睿霖!
同僚已经走到他身旁,还在咋咋呼呼的说着话,他却好似什么都听不到,脸色煞白,背后全是冷汗。
他自小聪慧,否则白家也不会在遭逢大祸时选择留下他。把司睿霖的回归、军师的忽然召见、再到军中的异常通通想了一遍,宋瑾言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他努力平复心情,以免影响自己的判断。